酈小福稀裏糊塗地被老爹按頭給吳姑姑磕頭見禮。
“娘,兒子已經娶親, 兒媳是惠平城人氏, 如今已經有兩個孩兒,這個是老大, 還有個小的隨著他娘在安海城……”
吳姑姑看著這陣仗,原本灑脫狂放的個性, 此時倒束手束腳起來。
“你先等等,這還沒有定論的事兒……嗯,還有個小的?為何一家人不在一處?”
吳姑姑覺得仿佛腦中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個小人警告她, 無憑無據地認親,萬一對方心懷惡意呢?另一個小人卻在叉腰狂笑, 哈哈哈,老娘找到家人啦,不光有兒子還有孫子!還是倆!
酈小福眼珠子轉著正要插話,卻已被他爹看穿,直接拎著他衣領往廳外一丟, 咣當門就關上了。
“大人說話, 小娃莫要老插嘴!”
酈小福眨巴著眼睛, 撅起嘴生悶氣。
哼!
吳姑姑還是自己帶回來的呢!還是自己的師父呢,老爹真是蠻不講理的!
嗯, 看老爹這認真的架勢, 莫非吳姑姑當真是自己的親祖母?人沒死又活過來了?
原來海中戰神果然就是不同於凡人啊!
想到自己是在酈侯廟碰到了吳姑姑,他又覺得恍然, 一定是祖母見到親孫子了,可不就顯靈下來了唄?
生了一小會悶氣,酈小福又憋不住了,三下兩下趴到窗根下偷聽裏頭的說話聲。
忽然哢嚓一聲,似乎是桌子碎了,就聽吳姑姑聲音震怒。
“什麼!你說是那昏君無恥,竟然做出這種無道之事?”
這是說的誰啊?難道是說的般羅國國王嗎?
酈小福想到自己和姑姑兩個人在王宮裏把國王一家子整得雞飛狗跳,吃不下睡不著的,就彎起嘴角,心想,般羅國國王若是又做了什麼壞事,那自己就跟吳姑姑一道再去整治他!
酈小福年紀還小,哪裏想得到這昏君說的不是般羅國國王,而是本朝的皇帝,小俊珠的外祖。
坐在小廳內,剛剛拍碎一張桌子的吳姑姑餘怒未消,眉眼含霜。
聽了酈靜航所道原委,她這才明白,為何睜眼醒來,卻記憶全無,身居荒郊山莊,身邊的婢仆盡是聾啞,而不停地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幾個婦人,想方設法要給她灌輸三從四德,為婦妾之道,甚至還有如何溫柔小意地伺候男人的法門!
她雖筋骨綿軟,記憶全無,天性裏的桀驁不馴也不可能讓她認同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
沒幾天她的力氣漲了些許,便覷著機會逃離了那處鬼地方,隻是沒見到那些人嘴裏要讓她盡心服侍的夫主是個什麼鬼……這一逃便是千裏的路途,那些人身手不錯都是硬點子,偶然被她反殺一兩個,她想要從中問出原委,那些落單的家夥卻都嘴緊得很,寧死都不肯透露半個字。
她那時功力遠未恢複,跟這些鷹犬交手也是險相環生,更何況鷹犬源源不斷,而她隻有一個單幫?
無奈或是不自覺地往南逃去,最後回歸大海,卻似乎突然一下子如魚得水,神靈相助,她在海裏比在陸地上還要靈活有力,仿佛天生就能跟海族親近熟悉,她索性漂洋而去,離開了天聖朝,避世離居。
在島上的日子自由自在,也略有孤單,偶然也會回想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那能驅使許多鷹犬追蹤自己的又是什麼人?
她猜想過那個人是什麼皇親國戚,而自己多半是個江湖中人。
有時她照照鏡子,覺得自己長相雖不錯,可英氣太過,剛鋒淩厲,扮成男裝從沒人懷疑過,這得是什麼樣獨特的口味才會對自己窮追不舍?
當然了,到了後期,那些追蹤的人就不似先前一般,出手還留有餘地,而是毒辣絕狠,像是要滅口的架勢,這就更讓她納悶不已。
一直到了最近幾年,她覺得這些年過去,當初那個幕後之人說不定已經做古,自己的模樣也有了些變化,身著般羅國男裝的她,出現在般羅國想來也不會惹什麼麻煩。
當然了,她如今武功已恢複,當初那些小雜魚到她跟前那都是不夠瞧的……若不是當初那段回憶太令人煩燥,她都想潛回天聖朝,回到當初那個莊子上,探查當年究竟。
如今聽酈靜航一番話,合著她居然就是那位名震海上的酈侯?
那個打她主意的居然是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