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更叫我措手不及的是,在我倉皇逃跑途中,我竟然會遇到筱筱。
因為這邊的事情太多,我根本沒有功夫去關注她最近究竟發生了什麼,而在她故意對我隱瞞的過去兩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她會對我隱瞞肯定是有她的理由,所以也隻是保持沉默,我和她之間能在短期裏恢複之前的關係,大概也是歸功於我的沉默不語。
畢竟誰都有難言之隱,在那段黑暗的兩年裏,我們都有太多的事情不想讓對方知道,甚至回想起來都會渾身顫抖,我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回想。
可是越是抑製越是無法控製那些恐怖的夢境,我夢到我又回到銅牆鐵壁裏,在昏暗的工廠裏重複著永遠沒有盡頭的工作,頭頂的氣窗是我唯一能看到天空的途徑,但是那樣的天空實在太小,與其是希望,不如說更是絕望。
同時,這裏充滿的都是叫人絕望的東西。
一個個自發組成的小團體,每一個人都是不好招惹的家夥,危險而不明意義的眼神,隨手一個小動作就能掐死我,我在小心翼翼中生存著,每日在不安中顫抖著,一到晚上就能聽到怪異的叫聲,淒慘得叫人心生恐懼,我知道那些事怎麼回事,但是無能為力之下隻能保持沉默,獄警們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相對來說,這樣反而更和平一點,他們用極少數的犧牲獲得了整個環境的安寧。
無可奈何之下,我隻好選擇加入一個,好在在這之前,我學會了強顏歡笑和揶揄諂媚,總算沒有在那裏麵受到太多的苦。
相比之下,我隻能慶幸我的時間比較短,而那些被我叫做大哥的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出去了。
我是很想和這些人劃清界限,但是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般容易,工作雖然在熟人的幫助下順利解決了,但是畢竟不是通過正式途徑進來的,我也知道這裏不是容易進來的,僅僅是本科文憑就足夠的,其中好多員工都是研究生,而在他們還在大學校園裏的兩年時間裏,我卻是進了一個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我不否認這是我過不去的坎,在我後來的生活裏,它確實對我的生活產生了不小的影響,我試著調整自己,但都在別人的閑言碎語裏變成泡沫,我沒有想到那些人會閑到翻出人事資料來看,而安安再熱心也隻是托關係給我找了個職位,她那樣怕麻煩的人,怎麼會注意到這些小細節,於是我曾擔心暴露在世人眼前的秘密就這麼成了同事間玩笑的談資,更加可笑的是,要不是我無意碰到同事電腦的鼠標,使同事原本在待機狀態的電腦啟動,我才看到他放在桌麵的文件,那個寫上我屈辱曆史的文件,而就在那個時候,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同事們總是拿怪異的目光看著我,並在小聲討論著什麼。
人就是這樣,就算再這之前這個人給大家留下多麼完美的印象也會因為這個原因而一下子化作烏有。
當天晚上我就被領導喊到辦公室裏去了,領導的話說得很委婉,也許是因為顧忌到介紹我進來的人,在同事間的談話中我也稍微了解一點了,其實一直跟在安安身旁被安安叫做小張的司機其實很受老總器重,在公司裏的地位也不低,也就是這個原因領導對我說話也客氣了許多,第二天那些奇怪的傳聞也都消失了,但是安靜的辦公室裏,異樣的目光如影隨形,我最終還是受不了了。
沒人能承受得了這樣的懷疑和猜忌,沉重的環境,壓抑的氣氛,我終於受不了了。
在倉皇逃跑中,我已經猜到了我是什麼結果了,覺悟已經在路上做好了,所以回去後也沒有經過多久的猶豫,隻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把那兩個字說出來之後,我竟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最後我選擇了默默離開,過多的留戀隻會叫我心生猶豫,再繼續迷茫下去隻會叫兩個人都不高興。
在那之後我又找了份工作,瞞著家人在這個城市裏繼續生存下去,我知道家裏的情況很糟糕,但是此刻的我回去會讓情況更加糟糕,還是就這麼瞞著他們比較好。
然後我就開始了我一個人的生活,這回我是真的打算和過去揮手告別,所以當那個女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我直接把她轟了出去,懷了別人的種還想來找我當個冤枉爹,還真當是我好騙,女人被我揍得很慘,周圍也不是會憐香惜玉的好男人,所以我的行為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憤怒,反而笑著圍觀的人倒是不少,畢竟這個女人在這一段的名聲就不好,也沒有人為她感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