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話劇看完以後,章曼姿和江樓很久都沒能見麵。
李謹攢的局經過內容大換血,連帶著把請來的人又請走了幾位。搓著手指跟江樓說“傻子的錢不賺白不賺”的那位也包含在內。
戲劇學院的編劇老師心裏依舊有個特效夢,電影方向調整後他便興趣缺缺,最後隻答應給他們做劇本醫生。李謹覺得這樣也好,懸疑片本就是考驗陷阱結構與解密邏輯的活,老編劇有他的過人之處,做個查漏補缺的梳理者倒也不錯。
最後編劇組削到隻剩三人,除江樓以外還有兩個四十多歲的編劇,一男一女,都是典型的商業片編劇。
李謹給他們在酒店訂了三間房,要求他們在半個月裏把劇本梗概交出來。三個人每□□夕相對,醒來睜開眼就自動開始琢磨大綱。
或許因為江樓比其他兩人年輕腦更為活躍,每晚連做夢都全是案發現場的詭秘氛圍。
他有天半夜被夢驚醒,迷迷糊糊把夢裏的情節記在筆記本上,想著能用到劇本裏。結果第二天醒來一看,發現上麵寫著導致凶手走上歧途的原因竟然是三文魚滅絕。
他抽空把這件事講給章曼姿聽,章曼姿邊笑邊問:“製片組不讓你吃三文魚啦?”
“這倒沒有。說是封閉式創作,其實我們要出去吃飯也沒人攔,隻不過是把大家安排到一起好開會而已。”江樓說完自己也跟著笑,“可能是想跟你一起吃三文魚。”
“我也想,但最近工作太忙抽不出身。”章曼姿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溫溫柔柔的,讓他被噩夢纏身的疲乏都舒緩不少,“那你每天回到房間不要急著睡覺,試試冥想怎麼樣?”
聽她這麼一說,江樓意外地挑起眉。他本來是把這件事當笑話來哄女朋友開心,卻沒想到額外收獲了一份關心。
當天晚上洗完澡,江樓盤腿坐在床上,從手機裏下了個冥想APP。他閉上眼睛調整呼吸,聽到手機裏的人聲說“你正行走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裏”,就不由自主地想,這不符合邏輯,明明人正坐著,怎麼想像自己在走路?
他意識到自己又被懸疑片最為講究的邏輯給帶偏了方向,連忙收回心神繼續聽。
“山洞的盡頭出現了一縷光,你聽見了海浪的聲音。”
到了這時,江樓發現章曼姿的意見確實有點用,他自我催眠一番後,好像真的聞到了海風潮濕的氣味。
江樓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幅畫麵。光線越來越強烈,寄居蟹頂著幾顆細碎的白沙爬出山洞,腳下踩到被陽光曬得滾燙的沙灘,海水翻湧著撲到他的腳尖,帶來了一朵白色的鮮花。
他盯著鮮花看了幾眼,抬起頭找到了它的主人。
身穿長裙的女人站在幾步之外,海風吹亂了她秀麗的長發,她回過頭望向這邊,眼尾挑起的線條讓江樓心中一顫。
江樓猛的睜開眼,想起那是章曼姿出道那部電影的預告片畫麵。
那部片沒在國外上映,等待光碟發行的時間裏,他就翻來覆去把那段預告片播放了一次又一次。
江樓挫敗地給章曼姿發信息:【更睡不著了。】
手機叮了一聲,江樓立刻拿起一看,失望地發現居然是他媽發來的信息。
江燕明天上午的飛機,到這邊出差談公事,叫他中午一起吃個飯。
算算日子,春節之後母子倆就一直沒再見。於是江樓確認過具體的時間地點便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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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燕到得很準時。
她剪了個幹淨利落的短發,一身真絲的旗袍穿在身上,走起路來卻是風風火火的架勢。其實江樓一直認為,父母離婚是他們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自從和祁海科離婚後,江燕的日子就過得愈發風生水起。
他很樂意看到江燕從貴太太再次變回職業女性,但是今天在餐廳裏看到江燕時,江樓卻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