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過後的畫麵靜止了下來。
章曼姿把手機架在桌上,自己走到桌前坐下,發現江樓的眼神有些發直。她拿起長條型的零件在鏡頭前晃了晃:“幹嘛呢?”
江樓的反應慢了半拍。
章曼姿身上那件旗袍是偏粉的淺灰色,水滴領口邊點綴著兩朵小花,胸口往下則繡上了色彩鮮豔的花叢。
視線在這裏被桌麵擋住,並看不到全貌。但從她露出來的白皙手臂,還有造型師特意設計的波浪紋發式與精致的妝容,都足以呈現出複古的民國風情。
江樓想了想,認為剛才她從手機前走過時露出來的旗袍開衩太高了點,這令他不太滿意——因為他看得見摸不著。
“劇組的服裝怎麼穿回酒店?”江樓深呼吸了一下,斂下眉眼問。
“這是我自己的。寧導說讓我帶來平時多穿穿好找感覺。”章曼姿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零件在鏡頭前一下下地點著,像是隔著屏幕在戳他的額頭,“結果不知道是誰這麼討厭,送個樂高又把說明書扣下,害得我找好的感覺全沒啦。”
江樓笑了起來:“怪我。”
“就是怪你。”她也跟著笑,眼角蕩開一片溫柔的情意,“喏,這下你要負責教會我啦。”
·
浴缸裏的水逐漸放滿,汪茜試了下水溫走出衛生間,發現章曼姿和她的樂高禮物都已經消失了。她走到臥室門前,耳朵貼在門邊,偷聽裏麵的動靜。
按照汪茜的打算,如果裏麵是情意綿綿你儂我儂的電話調情,那她就不要進去打擾。假如隻不過是章曼姿在獨自拚樂高,那就叫她出來洗澡。
可是房間裏傳來的聲音卻超出了她的想像。
“接下來把七孔平梁拚上去。找一下,是黑色的。不對,你拿錯了。”
“是黑色的七個孔啊。”
“那是連杆。左邊,左邊,對就是那個。”
“這有什麼區別嘛?””
“區別很大的。然後把長銷插進去,長——銷——”江樓語氣裏帶著笑,稍作停頓後急忙糾正道,“這根是短的。哎你能不能把他們歸類好?長銷在……在你那堆軸套裏麵。”
章曼姿崩潰地大喊起來:“軸套又是什麼!”
“不是剛教過嗎?”這是江樓疑惑的聲音。
門外的汪茜吞了吞唾沫,決定暫時遠離這個硝煙彌漫的戰場。她暗自慶幸還好江樓人沒在這裏,否則依照這個動靜,她懷疑章曼姿會把江樓按在地上一頓痛揍。
桌上的樂高連雛形都沒搭好,章曼姿就撲到桌上,用手臂墊著下巴控訴道:“你凶我。”
“我沒有,確實剛教過。”江樓儼然還不熟悉男女朋友之間的交流方式,居然妄想和她講道理,“一開始我就給你講過每種零件的名字,你當時說記住了。”
“那你就是嫌我笨,教過還記不住。”章曼姿歪過腦袋,眼巴巴地盯著他。
江樓愣了愣,根本不記得有說過一個笨字,他連忙辯解:“我可沒這麼說。”
“可你心裏是這麼想的。你生氣了,還凶我。”
江樓捫心自問絕對沒有這個想法。
他分明是有理有據又思路清晰地在教她玩樂高而已,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因為難得見到她笨手笨腳的一麵而樂在其中。
今天的章曼姿和以往遊刃有餘的樣子有很大的區別,這種反差令江樓感到了新鮮的樂趣,也因此生出了十倍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