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但當一切真實地展現在章曼姿麵前時,她還是感到了不習慣。
這和她拍戲時兩人不能見麵時不同,那時是江樓每天挖空心思來討她歡心逗她高興。可這一次,空閑的時間於他而言變成了奢侈品。
他變得異常忙碌。
燕合旗下有諸多子公司,丁家頌把江樓安排去了本就由他掛名擔任法人的那家。江燕家中從父輩傳下來的產業大多涉及食品領域,這家叫百巧的,則是主要生產巧克力。聽上去是甜蜜又可愛的生意,可實際接觸起來讓他嚐盡了苦頭。
江樓以空降的身份進入公司參與事務,別說下麵的人不服氣,燕合裏許多大股東也把他的加入看作一場兒戲。
他必須要比別人花費數倍的精力,才能在管理層的會議上讓別人聽他講一句話。
關於江樓在燕合遭遇到的挫折,章曼姿隻能從他偶爾的隻言片語中才能猜到一二,更詳細的部分她卻無從了解。
他們能聯係的機會有限,江樓不願意把時間都浪費在工作上。他更喜歡聽章曼姿說說她的事,比如她和其他演員一起為新戲培訓時,誰不小心擦破了皮,誰把教練氣得想撞牆,誰又因為戲份修改跟製片方撕了一場。
許多瑣碎而平常的事,都能讓江樓在電話裏聽得輕聲笑起來。
他們的時間總是湊不到一起。有時候章曼姿醒來在客廳的桌上看見幾小份禮物,就知道昨天夜裏江樓來看過她。
十月中旬,章曼姿從國外參加完時裝周回來趕上大降溫,她還沒來得及調整時差就出席了一場露天活動,終於難得感冒了一次。
章曼姿在家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第二天下午醒來時,留在雲湖灣照顧她的汪茜說:“昨天半夜江樓來過了。”
“怎麼不叫醒我?”章曼姿歪過頭讓汪茜給她在耳邊測體溫,“我都一個月沒見到他啦。”
汪茜把體溫計拿在手裏看了一眼:“還有點燒。他讓我別叫你的,說讓你好好休息就行。”
章曼姿沮喪地坐在床上,接過助理遞來的藥片一口吞下:“那他什麼時候走的?”
“可能是早上吧,他來之後就讓我去休息,然後我一覺醒來就沒看見他了。”
家裏玄關裝了攝像頭,能夠自動儲存一個月以內的進出門錄像,章曼姿讓汪茜把筆記本拿過來,在監控後台輸入賬號密碼,想看看攝像頭拍到的江樓的身影緩一緩她的相思之苦。
她很快就在屏幕上看見了江樓離開的時間,早上六點。
章曼姿皺起眉,這顯然不符合江樓的作息習慣。他趕在天還沒亮的時候便離開,肯定是一大早就有事要處理。
她想起昨晚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旁邊照顧了她一晚,心裏就五味陳雜地翻湧起來。
一道靈光在章曼姿的腦海中閃過。她想起半夜像聖誕老人一樣到家裏來送禮物的江樓,便調出密碼鎖記錄和監控記錄比對,發現那幾次的時間都是在淩晨。
最晚一次是淩晨三點,他在家裏待了十幾分鍾便走了。
章曼姿無聲地歎了口氣,給江樓發去信息:【下次再來就叫醒我。】
幾小時後江樓才回她:【我怕打擾你睡覺。】
收到回複時,章曼姿已經又睡了一覺,感覺身體舒服了不少,就在家裏來回溜達。她打了個電話過去,說:“那你有好好睡覺嗎?以後不許半夜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演夜半驚魂呢。”
“好。”電話那頭的江樓仍然在笑,自從見不上麵之後,每次通話時他就越來越愛笑,“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章曼姿聽出他在吃東西,便問,“這都十點多了,你才吃飯?”
江樓頓了頓,撒謊說:“宵夜。”
話音未落,旁邊就有人通知他去開會。
章曼姿沒有拆穿他,隻是說:“那你去忙吧,注意身體。”
“我月底要出國,回來後要出差去南方見供應商。可能趕不上你生日,不要生氣,好不好?”江樓迅速說著,直到聽見她答應不生氣,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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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迎來今年的初雪時,章曼姿也迎來了二十八歲的生日。
她和幾個圈內好友玩到很晚才回家,一推開門發現家裏的燈亮著,低頭看見鞋櫃邊一雙眼熟的皮鞋,便知道是江樓來了。
章曼姿連忙進屋,正準備出聲喊他,卻發現江樓躺在她的沙發上睡著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一雙長腿委屈巴巴地蜷了起來,手臂擱在臉上擋住了室內的光線。
她頓時懊惱不已,推推肩膀把江樓叫醒:“怎麼不告訴我你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