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
蕭銘露出笑容。
宗忘川鬆了口氣,正要按電梯出門,蕭銘卻突然貼到身後,咬著耳朵說:“我相信你不會喜歡他,但是我不相信他會不喜歡你,所以——”
“你又想幹什麼?”
宗忘川略帶無奈地反問著,他已經清晰地感覺到某件東西的存在了。
“你說呢?當然是在你身上裝一個間諜裝置啦!”
蕭銘歡快地說著,硬是把據說內置了GPS定位係統外加監聽芯片的某件東西塞進他身體。
“你……”
強製的行為讓宗忘川的臉先是通紅隨後慘白,最終定格在臉頰略帶潮紅,尷尬得無法言喻。
蕭銘卻很得意,搖晃著控製器,說:“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你和他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了。”
“說得好像你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一樣!還有,你買著東西到底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錢,也就……也就……”
蕭銘開始裝可憐。
宗忘川又好氣又好笑地扶了下腰,說:“醜話說在前麵,如果你敢在我和慕言麒談話的時候亂按遙控器害我失態,我就……我就……割了你!”
“嘿嘿嘿,我哪有那麼下三濫。”
蕭銘心虛地笑著。
宗忘川不禁開始擔心接下來的會麵了。
……
……
慕言麒和宗忘川約定在麒麟科技的頂樓見麵。
走進麒麟科技大廈,宗忘川還沒說出自己的名字,前台小姐已經熱情上前,接待他,並親自送他進入電梯。
“慕總已經等你很久了。”
前台甜蜜地笑著,宗忘川卻感覺渾身不舒服。
他知道,這份不舒服是蕭銘那個混蛋控製那件東西導致的。
希望他還有點基本的廉恥!
自我安慰地想著,宗忘川乘坐直通頂樓的電梯,來到慕言麒所在的樓層。
咣當——
電梯打開。
呈現在他麵前的是麵積超過五百平米的複式空間。
房間被樓梯分割成上下兩個層次,下一層是辦公室,上一層是休息室。
慕言麒作為整個樓層的中心,此時正坐在三米長的大辦公桌後忙碌。
他的助理們——或是坐在四麵透明玻璃圍成的附屬辦公室內認真工作,或是分散站在辦公室的不同區域,手持文件,隨時為老板提供必要的數據協助。
見整個樓層的人都忙於工作,宗忘川決定就近找個沙發倒杯茶,等慕言麒有空的時候再——
“你來了。”
慕言麒抬起頭,對宗忘川說。
宗忘川聞言,露出營業性的笑容:“剛到,你忙,我找個地方坐下等你。”
“我已經忙完了。”
慕言麒從辦公桌後站起,對助理們說:“事情暫時照我剛才的要求處理,你們可以回辦公室了!”
助理們顯然知道宗忘川的存在,聽完慕言麒的話,沒有一個人有異議,非常默契地返回辦公室,經過宗忘川身邊的時候也沒有停下腳步。
這一係列的特殊對待,都讓宗忘川的感覺越發糟糕。
為了化解尷尬情緒,他隻能故作風趣地問:“為什麼和我約在你的辦公室?難道你要招我做你的員工?事先申明,我對貴公司主營的網絡編程芯片開發全都一竅不通,也不是做銷售的料。”
“我如果是想招你進公司,直接吩咐人事主管就能辦好,何必約你在我的辦公室見麵這麼麻煩。”
慕言麒微笑著,走到酒櫃前,說:“你喜歡喝什麼酒?”
“我等會還要開車回去,清水就行了。”
宗忘川婉言謝絕了慕言麒的酒。
他的身上還藏著蕭銘的竊聽器,天知道那個善妒又小氣的惡魔會因為慕言麒的哪句話劇突然爆發,按下讓他失態的按鈕!
“隻是清水嗎?”
慕言麒露出遺憾的表情,將一杯礦泉水遞給宗忘川,說:“我活了三十二年,昨天是最開心的一天。”
“為什麼?”
宗忘川揣著明白裝糊塗。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是我的知己,自然是一見如故,恨不能相許一生。”
慕言麒竟是一開口就要表白。
宗忘川腦內一聲嗡響,敷衍著說:“慕總說笑了,我一個連正經工作都找不到的無業遊民,怎麼能厚著臉皮做慕總的知己好友。”
“我交朋友,從來不在乎他有沒有錢。”
慕言麒攬住宗忘川的肩膀,說:“重要的是知心。”
“但是我……”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慕言麒耿直的說,“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這個……如果是朋友之間的相互喜歡的話,我是喜歡慕總的,但如果是……”
宗忘川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蕭銘已經開始吃醋,並把這份醋意直接表現在藏在他身體裏的那件東西上。
這個混蛋!
宗忘川內心深處不覺暗罵。
慕言麒見他麵色晦暗,以為他不願意回應自己的表白又不想說得太明白讓自己難堪,心情也跟著複雜起來,幹笑著說:“當然是朋友之間的相互喜歡,你以為是那種喜歡?”
“嗬,是我想多了。”
宗忘川忍著腿軟喝下礦泉水,說:“我們能到那邊沙發坐一會嗎?”
“當然可以。”
慕言麒此時也注意到宗忘川的臉上有不自然的潮濕紅暈,不覺關心地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昨晚上開了一夜的空調,早上起來有點發燒,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宗忘川心虛地說著,打死他也不會承認此刻的不適是因為身體裏的某不雅物。
“真的隻是著涼感冒嗎?要不要陪你去醫院掛個號?”
慕言麒顯然對宗忘川的回答將信將疑。
宗忘川聞言,臉上的潮紅更加濃鬱,生硬地說:“不!不要去醫院!著涼而已,沒必要去醫院那麼隆重!”
“話不能這麼說!每年因為感冒去世的人可比因癌症死掉的人多許多!”
慕言麒一本正經地教育宗忘川。
宗忘川看他態度堅決,不得不急中生智,說:“我是敏感體質,每次去醫院會因為阿飄之類的東西小病也變成大病!”
(3)
“原來是這麼回事,你也是不容易。”
慕言麒拿走宗忘川手中的玻璃杯,將冷水換成熱水,說:“這裏沒有紅糖薑茶,你喝點熱水將就一下。”
“謝謝。”
宗忘川不動聲色地謝了一句,隨後說:“慕總你這麼忙,還分出時間和我見麵,我有點受寵若驚。”
“你是我的知己好友,你我之間說‘謝’字就有些見外了。”
慕言麒眼神熱切地看著宗忘川:“中午想去哪家餐廳?”
“我對附近的餐廳不是很熟,一切交由慕總決定!”
宗忘川客氣地說著,蕭銘的騷操作讓他坐立不安,隻想盡快吃完飯回家算賬!
慕言麒卻是真對他有興趣,聞言,想了很久,推薦說:“附近有一家號稱給皇室提供膳食的頂級日料店,你喜歡嗎?”
“高級日料店?”
宗忘川配合地露出感興趣的笑容:“我對日料沒什麼研究,隻知道日式拉麵、壽司、雪花和牛、章魚燒,還有章魚小丸子。”
“那我們就去禦紫嚐一下天皇料理傳人精心製作的美味。”
慕言麒按了下內線電話,立刻有秘書走進:“慕總,有什麼吩咐嗎!”
“想辦法在禦紫預約一個包廂,今天中午的!”
“是!”
秘書雖然麵有難色,卻還是果斷地答應了。
宗忘川不解地問:“禦紫的包廂很難預約嗎?”
“禦紫的所有食材均是從世界各地空運來,每日的分量隻夠招待五桌客人,所以禦紫從來都是預定製,並且每天也隻接待四桌客人。”
“食材足夠招待五桌客人,為什麼隻接待四桌?”
宗忘川有些不理解。
慕言麒說:“因為有備無患。能去禦紫消費的客人都是頂級食客,對食物的要求非常苛刻。”
“原來如此,那我到時要見識一下。”
宗忘川客氣地說著,心裏卻想著等會要如何旁敲側擊慕言麒的人際關係,確定委托人的真正身份。
……
……
禦紫作為高級食府,陳設布置非同一般。
電梯門打開,呈現在宗忘川麵前的是無法相信的美麗風景:
玻璃屋頂透出藍色的天空,腳下的鵝軟石小道一直延伸到翠竹濃綠處,標準的和式庭院內,兩個身穿和服的服務生謙卑地彎腰:“歡迎回來!”
隨後,穿著男式正裝和服的中年男人上前,低聲詢問:“兩位可有預定?”
“我姓慕。”
慕言麒倨傲地說著,中年男子馬上畢恭畢敬地說:“慕先生,讓您久等了。”
隨後,管事帶兩人進入包廂。
慕言麒此次存心顯擺,不惜重金訂下禦紫觀景最好的包廂,入座後,隻需稍微抬頭就可以看到窗欞外如畫的風景。
因為是定餐製,客人入坐後,管事立刻為客人們介紹庭院諸多陳設中蘊含的禪意,言談間頗有得意。
可惜慕言麒和宗忘川的心思都在彼此身上,對管事的介紹毫無興趣,甚至覺得煩躁。
管事也看出兩位貴客的關係有些曖昧,做完必要的介紹後,露出深意的笑容,說:“禦紫這個月的主題是螃蟹!”
“螃蟹能有什麼特別的做法?無非是蒸、炒、醉。”
為了測試慕言麒的底線,宗忘川故意裝沒見過世麵的小市民,說著不得體的話。
慕言麒見狀,果然一點都不生氣,笑著說:“清蒸吃本味,和蛋黃、年糕一起翻炒出綿柔的質感,酒醉以後更有醉人的韻味。但這些都隻是華夏螃蟹的吃法,禦紫擅長烹調深海蟹,做法也是頗具功夫。”
“聽著似乎很值得期待。”
宗忘川喝了一口清酒。
這時,第一道菜也送了上來。
炭烤深海大蟹爪,盤子裏的每一個蟹鉗子都放著足足五厘米長的大蟹肉。
慕言麒拿起一個蟹鉗,剔下肉,放在宗忘川盤中:“深海螃蟹雖然不及湖泊河蟹的味道鮮美,但是肉質肥厚,又有大師精心料理,味道別有一番風情。”
“我嚐嚐看。”
宗忘川嚐了一口肥美的蟹肉,說:“確實是大師之作,滋味如少女的裙擺般變化莫測,隻是廚師太想表現自己的能力,佐料竟然蓋住螃蟹的本味,有一點……”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高級日料追求的是最新鮮最原味的美,本不該出現調料蓋住本味的低級錯誤。
慕言麒聞言,頓時麵色不悅,要將管事叫進來訓斥一番。
宗忘川卻又改口,說:“不要苛責管事,是我對食物的品味比一般人更高一些。”
“但是禦紫的主廚號稱天皇料理人,竟然也犯下這種錯誤,簡直是可笑!”
慕言麒存心追求宗忘川,不想在宗忘川麵前沒麵子。
宗忘川微笑說:“這是底蘊的差別,並非料理人的失職。”
“底蘊……”
慕言麒心頭一震,說:“莫非宗兄你來自名門世家?”
“有來頭的不是我的家世,是華夏的底蘊。五千年的文化積澱,足以將品味從暴發戶式的追求華麗到了士大夫式的回歸本質。反觀日式料理,雖以精致優雅見長,卻到底受困於本國資源有限,細膩中透著小家子氣,無法承載更加龐大高遠的內容。”
“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日式藝術精致卻又透著說不出的刻意!”
慕言麒恍然大悟。
這時,店家送上第二道菜。
黑陶質地的盤子上,放了六隻銀螃蟹,其實是將六隻頂級的膏蟹拆開,隻留下蟹肉、蟹黃、蟹籽,如彩虹條狀地擺在純銀質地的蟹殼內。
宗忘川拿起純銀蟹殼,說:“這道菜已經精致到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