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因著現在已是午夜後半, 原本繁華的鞍海市也漸漸失去了白日的喧囂, 變得沉靜婉約。陸執開著車,和邢北都一起駛在夜幕中的清冷街道上, 不久後便開至了天禾的藝人公寓。
做了簡單的道別後,他便心情倍爽地離開了。
邢北都就兩手揣在褲兜裏,就這麼靜靜地倚在藝人公寓的門口,目送著陸執離去。
望著黑色汽車絕塵而去的背影, 他忽然有了股打電話給陸執,讓他倒回來, 今晚就在自己這邊休息的衝動。但轉念想起白天在群萃市碰到的賀風駿, 邢北都又沉了沉眼, 把心頭湧起的那股衝動壓了回去。
他搞不懂賀風駿在打什麼主意。
想起年少時的那段灰暗歲月,邢北都便忍不住微微虛起了眼眸。
拿出手機, 他撥通了顧南城的電話。
“我去, 北都……你大半夜給我打電話幹什麼啊。”電話那頭的顧南城哈欠連天,似乎困倦得厲害。
他剛才躺在病床上睡得正香呢, 冷不丁地被邢北都一個奪命電話驚醒, 差點沒從床上摔下去。
“……抱歉, 不過, 有些事情我突然覺得有必要跟你談一談。”邢北都略表歉意。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不行嗎, 非得大半夜打電話……”
邢北都微頓。
“因為我也是突然發現,這件事有必要告訴你, ”邢北都道, “我和賀風駿見麵了。”
原本, 碰上賀風駿這事他想暫時先壓在手上,不告訴任何人。畢竟光是和賀風駿待在同一處空間裏,就讓他惡心得想打人。可現在,被陸執那傻了吧唧的候機行為攪和了心神,他又突然下定決心,要把這件事告知顧南城。
他並不想讓賀風駿影響到他。
邢北都可不相信賀風駿會在重遇自己後突然幡然悔悟了,別說他了,賀風駿自己估計都不敢相信。從當初賀風駿選擇從他身邊逃開,去跟地產大亨家的少爺聯姻的那一刻起,他們二人就徹底成了平行線,再無相交的可能。
而倘若,態度古怪的賀風駿會進犯他現在的生活……
邢北都眼神一沉。
他不介意給賀風駿一點兒“永生難忘”的教訓。
以前是看在兩人關係的份上,他才對賀風駿的選擇保持緘默。
但如今,賀風駿在他眼裏已然是個陌路人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捶爆他的狗頭——這是邢北都所信奉的人生信條。
“什什什什麼!?”顧南城驚訝得舌頭打結。
“你冷靜一點,我都沒急,你急什麼,”邢北都道,“我今天在群萃市趕通告的時候碰見他了,他表現得……相當奇怪,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以防萬一,我想跟你商量商量這事。”
“好吧,那你現在要到醫院這邊來?”
“嗯,我現在開車過去,這事見麵聊好一些。”
“行,那你趕緊過來吧。”
·
另一方麵。
陸執這一宿睡了個難得的好覺。
許是因為見了邢北都而心情爽利,他足足睡到了日照杆頭才蘇醒過來。
打著哈欠,陸執先是抄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相框,好生欣賞了一番相框中邢北都的公式照,而後才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準備吃個早餐,然後去天禾的藝人公寓接送邢北都去公司。
待他把襯衣穿好,抹了一把頭發後,望著外麵已然高升的太陽,才猛地覺察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