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輝下去之後，隻有程老爺子一個人坐在書房裏，麵目不複剛才的強硬，整個人衰老了很多。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從旁邊的抽屜找回來一個相框，裏麵明顯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裏麵的程老爺子明顯比現在年輕很多，頭發還是烏黑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皺紋。
旁邊的一個貴婦人就是程老夫人了，一身杏色繡著梅花的旗袍，淡雅的笑容，讓她整個人都如同小巷中走出來的美人，在骨不在皮。
兩人身後站著的就是程國博和黎若，還有一個和程老夫人極為相似的女子，不過顯然年輕很多，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如同老樹皮一樣的手輕輕撫摸著照片，將眼睛落下的淚水趕緊擦掉，不讓掉落在照片上。
“媚兒，是爸對不起你，我錯了，這麼多年，都是爸的錯……”
看著女兒明媚的笑容，那些過去的點點滴滴就湧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以為自己已經忘記，卻是發現，隻是自己以為。
程媚兒是程老爺子那時候最喜歡的孩子，比之繼承家業的程國博更甚。
但是那時候程媚兒喜歡自己大學時候的導師，受不了這種畸形之戀的程老爺子與程媚兒斷絕了父女關係。
結果，程媚兒也是硬骨氣，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個環境很差的房間住著，為了省錢，自己學會了做飯。
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就是那樣成為了一個被生活磨練的人。還沒有多長時間，煤氣泄漏最後導致程媚兒煤氣中毒而死，那時候才有二十二歲，正是最好的年華。
正是因為這個，程老夫人和程老爺子翻臉，遠走國外，再也沒有踏足國內，一晃就是這麼多年。
可是，就算是如今程老爺子如何後悔，那也是沒有任何可以挽回的餘地了，程老夫人和他之間已經是多年沒有見麵了。
“你卻是再也不能醒過來，這個家，就這樣碎了……”
聲音字字哽咽，帶著透入骨髓的悲傷，卻是讓逝者再也無法聽見，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是永遠。
這個夜晚，程老爺子書房的燈光亮了很久才熄滅，第二天，又是如同之前一樣的精神奕奕，隻是，眉目之間，還是有著疲倦的意思。
程國博吩咐下去，第二天的早餐格外豐富，本身程錦輝就不是什麼挑食的人，但是，老宅的東西對於他還是有著特殊的意義。
“你今天就回去上班吧，你的那件事情，就允許你了，不過，要是有合適的姑娘，還是需要家裏人來斟酌的。”
程老爺子看著程錦輝優雅渾然天成的樣子，心裏卻很是滿意，這個她最喜歡的孫子，終究是和她很是相似。
“是，爺爺，多謝您。”
程錦輝自然是早早意料到了這個結局，表情沒有一點不自然。
許久的沉默之後，程老爺子一臉糾結的開口，沒有看向誰，手下一直攪動著牛奶，裝作很是自然的樣子。
“你奶奶……現在怎麼樣了？”
程錦輝抬頭，和程國博黎若對視一眼，這才淡然說道：“奶奶如今很好，身體也很康健，魏管家一直照顧著她。”
魏管家以前是程老夫人娘家那邊過來的，也不知道以前和程老夫人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絕對忠心耿耿，後來程老夫人去了國外，他也就一直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