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等待太久, 秦遠就盼來了解答自己疑惑的下一個夢境。
那晚後,當蘇言安睜眼醒來之時,身旁早已經空無一人。
撐起身子揉了揉滿頭淩亂的黑發, 陽光剛好暖暖灑進窗來, 在男人赤.裸結實的胸膛上鍍上一層淡淡金色。
一個人仍還有些恍恍惚惚, 昨夜的驚濤駭浪此時已潮退平息, 隻似一個緋色迷離的旖旎幻影,隻殘存下滿屋子混雜著蔓寧身上淡淡香氣, 還有陣陣靡靡未散的曖昧氣息。
掀開被子準備起身,已經被揉.躪到皺成一團的綢白床單上, 這才現出了一大塊斑斕散開的殷紅顏色, 一下子就狠狠刺痛了蘇言安的雙眼。
所有沉睡了的細節此時全都再次洶湧而至,滿眼晃動的都是暗夜中蔓寧無處不在的搖曳身影, 心口處又是一陣沉悶窒息之感洶湧襲來。
不要說蘇言安,就是冷冷圍觀的秦遠也是略有些詫異的。
想不到這麼個百媚生嬌、看似閱人無數的美人卻仍是完璧,可昨夜兩人百般纏綿之時蔓寧全程就幾乎沒發出過多少聲音。
秦遠心中又是一陣怒意升起, 越發覺得眼前這個不知饜足、幾番蠻力掠奪的男人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那蘇言安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實在不夠憐香惜玉, 忙翻身起來,套上襯衣就想要出門。
剛穿好衣服, 餘光稍斜就瞥到了枕旁放著的一張淺色信紙, 輕蹙起眉頭伸手取來,一眼便認出了上頭蔓寧的字跡。
薄薄一張紙頭,卻是寫清了時間、地點讓他過來取物,此外還附言說道, 恕她實在不知自家老頭的各番行動計劃,隻能用旁的方式助他完成任務。
一字一句平淡無常,隻字不提昨晚蘇言安的所有承諾保證,恍若他隻是為了和她博弈交易一般,絲毫沒有半點曖昧情誼可言。
蘇言安瞬時就被蔓寧如此的冷漠姿態給深深激怒,一把將手中的薄紙揉成一團,便一臉陰戾地衝出了門去。
秦遠還沒來得及跟上徹底發飆、一路暴走的蘇言安,眼前的畫麵突然就又跳轉到了別處。
從原本陽光爛漫、滿眼光亮的洋樓房間,一下子就換到了陰雨沉沉的外灘岸旁。
滿眼暗沉顏色的厚實建築中透著一股沉悶無比的壓抑之感,此時正撐著一把紅傘、翹目而望的蔓寧,便顯得格外的突出耀眼。
此時黃浦江上一片陰雲密布,湛黃的江麵上亦是暗潮洶湧不止。斜斜落下的細密雨絲將江水切割出片片波瀾,整個江畔盡是一片風雨欲來的駭人景象。
冷風徐徐,天氣惡劣,外灘上的行人更是寥寥無幾。為數不多的幾個,也都是撐著暗色的油紙傘,滿臉神色匆匆的在雨中快步疾行。
剛從彙豐樓前走出來的蔓寧,手裏拿著一疊不厚的牛皮紙袋。走出門來對著江對岸的黯然天色沉默了一瞬,便一臉淡然地順著中山路一路向前緩緩而行。
秦遠的目光如影隨形般落在蔓寧的身上,知道她此時應該正在前往和蘇言安約好的那個地點,便是她第一次和他單獨見麵的紅磨坊餐廳。
再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海關樓上的西洋大鍾,離紙條上的約定差不多還剩一刻鍾的時間。
大紅的傘麵在灰暗的街道上不緊不慢地徐徐向前。到了地方後,蔓寧收起洋傘輕推開店門,金屬杆的傘尖瞬時就在地板上暈出一灘水漬,好似一朵在地麵上徒然綻放的淺色花蓓。
放好傘後蔓寧才剛坐定下來,就聽到遠處傳來“咚咚咚”幾聲海關鍾整點報時的沉悶聲響。
到了點人沒來蔓寧也不著急,伸手招來了服務生叫了杯黑咖啡,便慢悠悠的抱著杯子隨意翻看起報紙來消磨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