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儀將蔓寧帶到宴會廳後頭附帶的梳妝間, 裏麵已經有人候在那裏,準備幫她補妝再更換一套新的行頭。
可蔓寧一進門就說不需旁人幫忙,一句話就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隻留她自己在這屋裏麵梳妝換衣。
逼仄的房間裏隻開了一盞不大的水晶吊燈, 玻璃吊墜折射下泛起一室淡淡黃光。
屋裏唯一的一扇窗戶微微敞開了些許, 一陣涼風拂來吊燈隨之晃動, 瞬時便帶起滿眼間光影明滅、不斷搖曳閃爍。
此時蔓寧正獨自坐在偌大的梳妝鏡前描畫眼角,鏡麵中映出了張虛著長眸的冷清容顏。
隨意勾勒了幾筆, 便意興闌珊地放下了手中的眉筆。伸手鬆開插在發髻間的幾根紅寶石細夾,稍稍捋了捋, 便抖落下滿頭綢緞般的如墨長發。
蔓寧深吸了口氣, 站起身來便伸手慢慢解開胸前衣襟上的一排盤扣。
細白的指尖在紅色的緞麵上輕輕劃過,輕薄的旗袍順著雪白的肌膚一路滑落到腿間, 渾身上下就隻剩了件貼身的薄薄小衫。
裸著兩條纖直的長腿,挑起腳跨出身下皺成一攤的旗袍,蔓寧轉身就準備換上掛在一旁的精致禮服。
側眸間視線中一道黑影忽閃而現, 飛速推開窗來從高處一躍而下, 眨眼間就帶著一陣寒涼氣息朝著蔓寧猛衝了過來。
那黑影身手極其靈敏迅速,剛剛落定就已經伸手覆住蔓寧的嘴巴不讓她出聲, 自己卻是不慌不忙地逼近了過來, 壓低了聲音對她柔聲安撫道:“蔓寧別怕,是我!”
呼吸間盡是熟悉的氣息,從頭到尾蔓寧並未掙紮反抗,隻是幽幽望著麵前的鏡子一直默不作聲。
鏡麵中, 身後那人的身影已被蔓寧自己遮住了大半,隻看得清一隻蒼白修長的大手完全掩住了她的雙唇。
兩人僵持了一瞬,被禁錮住的蔓寧順從無比、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唇上覆著的冰涼手指這才緩緩鬆開了力氣。
略帶著薄繭的指腹沒有立刻抽離而去,卻是順著女人柔軟光滑的臉頰一路溫柔遊轉。
靈活挑逗的長指沿著唇角一路蜿蜒而下,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輕柔撫過每一寸曼妙的曲線,最後將將停在了蔓寧盈盈一握的纖細腰彎之間。
一路暢通無阻,這男人卻仍好似意猶未盡般探進薄衫間又輕輕摩挲了幾下。終於按捺不住滿心翻湧的悸動,猛吸了口氣,就將身前幾近赤.裸的女人牢牢鑲在了自己硬實滾熱的胸膛當中。
“蔓寧!對不起,我來晚了!”
男人從背後緊緊擁住了溫軟如玉的冷豔美人哀歎了一聲,高挺的鼻梁輕輕蹭了蹭她綴著紅色寶石的白皙耳垂。
喘息間呼出一團熱氣,直直撲在了蔓寧纏繞滿青絲的細長脖頸上。
整個腦袋都深深埋在蔓寧的肩上,這男人在她精致的鎖骨上輕咬了一口,又輕車熟路地到處撩撥點火,卻是帶著隱隱恐懼般的侵略占有姿態,鏡中立馬就照映出極盡纏綿的一派靡靡之色。
身後那人不斷肆意妄為,百般溫存之下蔓寧卻仍是渾身僵硬。
明晰的眉眼間漸漸凝起層層寒霜,猛地就伸手將扣在腰間的長指撥開,滿臉怒意地朝著那男人低聲斥責了一句。
“蘇先生,請自重!”
一聲冷梆梆的“蘇先生”如冰水灌頂一般,緊貼在蔓寧背後的那男人瞬時就愣在了原地。
呼吸微怔了幾秒,又不甘心地伸出長臂,略帶了點蠻力將蔓寧整個人都扳了過來,強迫著她和自己直麵相對。
目光交彙間,那男人黑漆漆的一雙眸子裏盡是翻湧不止的狂亂熾熱,輪廓分明的蒼白臉龐緊繃壓抑著,開口之時卻滿是情緒跌宕:“你叫我什麼?”
此時站在蔓寧眼前的,便是那許久都沒有露過麵的蘇言安。
先前那場鬧劇風波沸沸揚揚地鬧騰了一個多月,再到沈白兩家公布婚訊,也已經過去了大半月有餘。
這麼長時間裏,蘇言安恍若人間蒸發了似的一直音訊全無,期間也未曾找過蔓寧一次。
此時到了沈一白和蔓寧的正式婚宴上,這男人卻又突然出現在新娘更換衣飾的化妝間裏,任誰看到,都會覺得這蘇言安實在是太過荒唐了。
自從那夜之後兩人已數月未見,蘇言安的臉色蒼白了許多,整個人也消瘦了不少,原本紅潤飽滿的唇上此時卻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隻是那對漆黑如夜色般的眸子依舊閃著點點灼光,墨石般的瞳孔間映出了蔓寧滿臉戒備的麵容,一下子就讓他麵上的氣色又頹敗了幾分。
眼前的蔓寧眼中蘊起了濃濃怒意,沒有理會蘇言安眼中的受傷神色,卻是挑起眉梢對著他嘲諷笑道:“蘇先生真是好興致,這兩層樓的房間都能破窗而入。不過若是要吃喜酒的話,先生恐怕是走錯了地方,這賓客的位置都在外頭的大廳裏。倘若不是的話,我和先生也沒什麼可說的,這裏是女眷更衣之處多有不便,還煩請先生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