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小區是位於a市市中心的一個極老的小區,而在去年的時候,這一片區的所有老小區都被規劃成了一座大型商業廣場。陸陸續續居民都搬離了那裏,現在留在那邊還沒有搬遷的人家,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因為絕大部分人家都已經搬走了,現在的小區看起來滿目瘡痍,裏麵到處有丟棄的家具以及生活垃圾。住在這樣一個環境當中,半夜回家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哢嚓”——
腐朽的鐵門被打開,豆芽已經趴在葉印心的背上睡著了,開門的聲音絲毫沒有驚動她。
葉印心的兩隻胳膊酸的要死,一隻手抱著女兒,另一隻胳膊夾著巨大的泰迪熊。她不用照鏡子,都能想象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
一想到還要上五樓,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哇靠,搬家竟然把燈泡都擰走了,要不要這麼摳。”用手機的手電筒照了照,看到頭頂的燈座上空空如也,葉印心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沒辦法,她隻好把手機咬在嘴裏用來照明,她可不想走到半路連人帶熊摔下去。
一邊在心裏把擰燈泡的鄰居罵得狗血淋頭,一邊悶頭爬樓梯,等她快要爬上五樓的時候,突然間心頭劃過一抹異樣。
她停住腳步,仰頭望去。
黑暗中,一點猩紅忽明忽滅。與此同時,淡淡的煙草香縈繞在她鼻尖。
葉印心心裏突地嚇一跳,但還是鎮定地用嘴裏的手機往上照了照。
筆挺的西褲,儒雅的西服,一張英俊卻淡漠的臉,一雙深邃地,仿佛望不到底的眼睛。
嘴裏的手機“啪嗒”一下就掉到了地上,她的眼前再次陷入黑暗。隻有那一點猩紅,依舊無聲無息地亮在那裏。
男人皮鞋的聲音突兀地響徹在樓梯間。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
那點猩紅滅了。這個距離,葉印心已經看得清楚,是他把煙蒂掐滅了,丟在了地上。
這一定是夢。
葉印心閉上眼。
她告訴自己,一定是的,是夢。要麼,就是她喝醉了,出現了幻覺。可是就算喝醉了,她在幻覺裏看到的人,怎麼會是他呢?不該是他的呀!
想到自己連幻覺都逃不開他的影子,葉印心心底突然升上一股悲涼。
她緩緩睜開眼。
可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夢。
男人還在她跟前。沒有笑,隻是靜靜地盯著她。
要打招呼嗎?怎麼打招呼?葉印心甚至不知道,該叫他沈先生,還是程先生。
算了,還是不打招呼了吧。
她別過頭,打算從他身邊鑽過去。
奈何樓梯太窄,她鑽到半路,被泰迪熊給卡住了。
呃
“麻煩,讓一讓。”她不得已出聲,低著頭,沒有看他。
男人沒有為難她,側身讓了讓。
察覺到自己可以通過的時候,葉印心不知道為什麼,竟會感覺到一絲失落。她慌忙收起這抹失落,像在心裏設了一座牢籠,把內心深處所有的關於這個男人的點點滴滴都鎖在了裏麵,哪怕,是一絲絲為他波動的情緒。
很快,她就通過了樓梯,然後像見了鬼似的,衝進了自己家裏。
“嘭”的一聲關門,竟然忘了手上的輕重,把豆芽驚醒了。
“媽媽。”小豆芽揉著眼睛醒過來。
葉印心長長籲了口氣,把泰迪熊扔在地上,然後抱著豆芽來到房間:“是不是媽媽關門聲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小豆芽還很困。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含含糊糊地點頭。
安撫好小豆芽,等女兒再次睡著,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樓梯間的一幕,也被她刻意忘記了。從房間出來,她給自己煮了一碗麵,然後端著麵來到客廳。正要坐下吃,鬼使神差地,竟然往玄關看了一眼。
他還在外麵嗎?
他為什麼會回來?
看他的樣子,現在應該過得不錯吧?既然不錯,為什麼還要回來?
滿頭滿腦的問題堵得她毫無胃口,她站起身,告訴自己,隻是看一眼他還在不在,不管在不在,她看過這一眼後就安心回來吃麵,吃完麵就睡覺,然後起床上班,像過往的任何一天一樣。
慢慢地走到玄關,葉印心的心被狠狠地揪住。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還有什麼可期待的。
正要往貓眼上看,冷不丁,“篤篤篤”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葉印心愣了好一會兒,終於伸手握住門把,輕輕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