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近處仔細觀察,趙禹才發現終究是不同。眼前這個“自己”,身形要挺拔幾分,麵色也白了些,細微處都有僵硬,尤其眼神差了許多。這些細微差別若非相熟之人,都極難發現,隻是趙禹都沒有攬鏡自憐的惡習,從遠處看才被駭了一跳。
他扣住飛刀的手指勾了勾,低笑道:“姑娘你扮成我的樣子四處招搖生事,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那假“趙禹”呀了一聲,橫跳一步,詫異道:“你怎知我是個女的?”聲音清脆悅耳,暴露出本身的性別。
趙禹往她腰間一指,那裏外袍間正露出香囊一角,他說道:“若是個男人,除非兔爺兒相公,誰肯在身上帶這東西!”
“好小子,眼睛倒是賊得很!”那假“趙禹”白了本尊一眼,輕叱一聲,眼神卻忽的一凝,原來趙禹揚起手來,指縫裏透出一點寒光,直至她的咽喉。
“你是什麼人?打的什麼主意?老老實實講出來吧,我的飛刀很快,你躲不過的!”趙禹盯著這女子,好整以暇道。
微微錯愕後,那假趙禹丟下劍來示意自己並無惡意,在趙禹警惕的目光中轉過身從皮囊中倒出清水,洗去臉上的修飾,再轉過來卻是一個雙十年華的美貌少女。
她眉如青黛,眸似寒星,鼻梁挺致,嘴角微揚,隻是肌膚少血色,瑩白如玉。趙禹雖還未到為美色動心的年紀,驟看見這絕美麵容,都忍不住呼吸一滯,嘖嘖道:“姐姐生的這樣好看,何苦要扮成我這平凡樣子?”
這女子鼻梁微皺,嗔道:“你當我想扮成你的樣子去惹是生非?還不是你這小子逃命本領高超,當日從方家堡逃出來便杳無音訊。我都沒有別的法子,隻好扮成你招搖一下,沒把你引出來卻招來幾股追兵,著實惡鬥了幾場。現在你小魔君的名頭在中原之地最是風光,我還未埋怨,你還有什麼不滿?”
趙禹見她蹙眉低怨自有風情儀態,忙低下頭去暗呼吃不消,聽完這話後忽的心念一轉,忙問道:“當日你都在方家堡?莫非就是姐姐你擲出樹枝來幫了我一把?”
“除了我,還有誰肯救你這魔教小妖人!”那女子揚揚下巴,透出幾分難得嬌憨。
“多謝姐姐援手之恩!”趙禹連忙拱手為禮,又問道:“姐姐要尋我,為的什麼事?”
他口中發問,心思卻轉動起來。這女子易容之術堪稱神乎其技,甚至連自己舉止語調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定然經過一番細致用心觀察。尤其自己當著百餘江湖人士之麵狠狠落了峨嵋派的臉麵,已是眾矢之的,她卻冒險扮作自己四處招搖,隻為尋找自己,這番用心當真可堪琢磨。
那女子說道:“不要瞎想了,我來尋你有兩個目的。一是要試試你那古怪劍法,二是要教訓一下你這小子胡攪蠻纏壞了我的事情!”
趙禹還待要開口,那女子已經撿起劍遙指過來並說道:“收起你的暗器,出劍吧。我不用內力,隻是要見識一下你的劍法。”
趙禹剛見女子展露出高強的武功,自度不是對手,而這女子氣機遙遙鎖定自己,令他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無奈下,隻得收起飛刀,抽出劍來。
那女子見狀,長劍嗡嗡一震當胸刺來。趙禹知其內力精深,方才雖有不動內力的約定,都不敢直攝鋒芒,搶步上前施出劍法粘字訣。兩劍還未碰觸,女子手臂一翻劍尖直挑趙禹手腕,同時冷喝道:“不要藏拙,用出你的真本領!否則我劍法施展開,你招架不住!”
趙禹知她劍法精妙非是虛言,當下念起養氣法中清心法門,再次浸入喪亂之境。這幾日來他一直在思忖琢磨喪亂之劍,眼下有一個絕佳的對練對手,再好不過!
當趙禹浸入喪亂之境時,那女子很快察覺到,身臨其境感受到趙禹施展來的劍勢壓力,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眸中卻透出喜色,長劍一揮橫削過來。
由於不動內力純劍法的演練,趙禹索性完全放開心神,隻當在自家書房臨案摹帖一般,依照喪亂帖的內容運起劍來。
女子武功精深,對趙禹劍勢變化的感觸比之靜虛深了許多,他劍勢方動便覺一股悲憤之氣實質般湧來,一時間心神都險些失守,連忙橫退避開。待退出趙禹劍勢舞蕩的範圍,她才輕舒了一口氣,念起剛才還要試人劍法,眼下一招不到便被逼退,俏臉禁不住生出一絲羞紅。片刻後,她又被趙禹行雲流水的劍法吸引去,目不能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