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禦劍空中,衣帶飄飛,廣袖當風。
自她金丹後,一念千裏,這回是身後帶著人,才故意放緩速度。裴翦向來沒什麼耐心,卻也跟在她旁邊飛,並肩穿梭雲中。
不多時,俊峰林立的鬼方山出現在他們眼前。
金烏高照,雲嵐散盡,露出秀異非常的綠峰奇山,最高峰處佇立一座魔宮。魔宮並不大,宮殿前一塊石碑,碑上刻字“七好宗”。
後來“好”字被人劃掉,歪歪斜斜地在旁邊寫了一個殺。
整體看上去相當敷衍,若不是謝清歡親自過來,怎麼也不會信威震仙魔兩道殺名赫赫的七殺宗,居然這麼隨便。三分隨便三分潦草三分敷衍,和一分的漫不經心。
這裏靈氣並不豐沛,也不適合修煉。
他實在不懂,這樣一個地方,竟能讓自己看好的少年一個個都倒戈反水,留了下來。
早就人倚欄在門口等候。
江念看見紫衣少年,嘴角噙起笑,對裴翦說:“陸鳴這是在等我們呢,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黏人,得讓他改改。”
裴翦:“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材,棍下出人才。”
江念深以為然。
聽他們討論教育心得,謝清歡蹙起眉,水眸漫上疑色。
他想,難道這三人是身份暴露,被兩個大魔頭惡打一頓,才被迫臣服?
但兩個魔頭對陸鳴的評價,他卻並不讚同。
陸鳴瞥見雲端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興奮地招手:“師尊!師伯!”
等到兩個人飛近,從雲海踏下,翠羽少年像翠鳥般,翩翩跟在江念身後。
陸鳴死死盯著清美異常的少年,瞪圓眼睛,少年抬了抬眼,淡淡看過來。
“咣當”。
陸鳴雙膝一軟,情不自禁跪了下來,膝蓋砸在青石磚上,發出好大一聲。
他心想,清微真人是要過來殺了他嗎?
江念快步上前,“好徒弟,這才一會不見,倒也不用這麼客氣。”
裴翦抱劍,點了點頭:“好師侄,太客氣,沒必要,快起來。”
陸鳴戰戰兢兢站起來,眼睛離不開後麵的少年,“師尊,他……”
江念拉過謝清歡:“來,介紹一下,這以後就是你師弟了。”
謝清歡點頭,慢慢走過來。
陸鳴腿一軟差點又要跪下來,謝清歡穩穩扶住他,從善如流地喊:“師兄。”
陸鳴:“當不得當不得。”
他顫著聲,嚐試好幾次,才勉強喊出一個“師弟”。
江念看他們兄友弟恭,十分欣慰,笑著點了點頭,繼續帶謝清歡去七殺宗熟悉熟悉。
等到江念等人離開,陸鳴抹了把額頭的涔涔冷汗,跑到僻靜之處,拿出一枚青色翎羽形狀的玉佩,抬手擲於天上,玉佩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消失無蹤。
他坐在石上等了半日,忽地,一雙雪白柔軟的玉臂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臉上摸了一把。
陸鳴連忙轉身,避開數步,麵紅耳赤地說:“師姐,不要亂摸我!”
慕曦兒嬌笑:“小師弟長大了呀,”她眼波似春水,打量一番:“更有男兒氣概了,什麼時候和師姐雙修玩玩?”
陸鳴:“不約!我們不約!”
兩個跟來的男寵把美人榻支起,慕曦兒斜斜坐在榻上,手支著下巴,翹起一條腿,豔紅裙裾高開叉到腿根,露出雪白完美的大長腿。
空氣裏傳來甜膩膩的香氣,陸鳴耳根發紅,別開頭不敢看。他總不敢和慕曦兒相處太多,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師弟,喚我過來是什麼要緊事呀?”慕曦兒彎了彎眼,任男寵殷勤地給她捶背按摩,“師姐我還有要事要去做呢。”
陸鳴:“大師兄呢?”
慕曦兒笑意更深,柔若無骨地手搭在椅背上,軟著聲音喊:“君哥哥~”
陸鳴的雞皮疙瘩掉了一身,順著慕曦兒的目光回頭看,便見他大師兄腰別刑鞭從石道一頭走來。
還沒靠近,陸鳴就聞到君朝露身上的濃濃血腥味,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妄圖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君朝露,精於算計,擅於刑罰,是七殺宗刑堂主人,魔修眼中的活閻羅。
青年望著陸鳴,笑開:“師弟,幾日不見就結丹了,讓師兄看看你結成的是幾品金丹。”他走近,像是想仔細端詳一下師弟的進步情況。
待到靠近,他眼睛笑得眯起,袖間掠過一道寒光。
陸鳴飛快撤退,紫袖湧動,一隻骨手從他身後伸出,抓住君朝露刺過來的匕首。匕首刃上淬毒,瞬息之間,雪白骨手被毒成深黑,風化成粉末,落在地上。
陸鳴:“師兄!”
君朝露笑眯眯地收回匕首,跟沒事人一樣,笑道:“師弟不錯,有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