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還完整的屍首被士兵們用牛車裝著,高高的疊成一摞。由於屍體早已涼透再加上天寒地凍,屍身全都堅硬的扭曲著,保持著慘死時的奇怪姿勢,在牛車上橫七豎八的別扭著。
那些不完整的殘肢,有兩隊士兵圍著黑布巾在努力拚湊。拚湊好了的,也用牛車裝起來一起拉去天葬,拚湊不好的,便隻能胡亂的堆成一堆,找個地方火化了。
那些之前還鮮活著的生命,而今就像是一件器物一般,沒有思想,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那些之前拚殺得你死我活的人,而今都安安靜靜的躺在一起,像是早已經和解了一般。
解憂光是看著,就已經感受到了那侵骨蝕髓的哀默與荒蕪。
死亡是這麼觸手可及的一件事情,我們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因此我們能做的,便是盡力根據自己的意願過好每一天。
“右夫人你還好嗎?”畢力格問麵色已經慘白的解憂。
“我還好。”解憂深吸了兩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裏最高的地方是在哪?”
畢力格伸手一指西南方兩裏之外的地方:“那裏有個小土丘,應該可以看到戰場的全貌。”
“我們先去那邊。”
小土丘地勢稍高,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上麵的積雪還很厚實,但土丘下方的積雪上也斑斑勃勃的沾染著鮮紅色的血跡。
幾個人互相攙扶著上了土丘,極目遠眺,在左將軍翁歸靡精兵圍成的橢圓形的包圍圈內,盤踞著四個不同的陣營。
畢力格翕候指給解憂看:“右夫人,正南方的黑色和白色的氈帳,那是左將軍翁歸靡所在的地方,中間純黑色的氈帳就是翁歸靡的將軍帳。左將軍占據的區域很小,隻有他和一些高階的將領住在內圍。”
解憂點了點頭,道:“左將軍的幾個氈帳全都背靠著包圍圈,處在整個橢圓的最外圍。一旦有什麼事情,他能迅速的從包圍圈中撤離出去,由內圍變到外圍。這樣看來,左將軍對於目前的局勢也並不是很樂觀,隨時做著用武力終結這一切的準備。”
畢力格的眼神一亮,但依舊沉穩得說道:“右夫人想的真仔細。”
解憂唇角微彎,從容而霸氣的氣質便從她微微抬起的指尖傳遞出去。她指著西北方一大片雜亂無序的軍帳問道:“那是阿日斯勒駐紮的地方?”
“是的。”畢力格翕候回答道:“目前阿日斯勒翕候依舊有五萬的精兵駐紮在裏麵,規模相當的龐大。”
“五萬。”解憂掂量了一下緩緩道:“確實不是個小數目,這些精兵夠阿日斯勒擁兵自重,也夠翁歸靡左將軍頭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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