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址就像是淩朵朵的一塊心病,她沒打算自己去,畢竟再固執的人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但是她也沒有告訴季柯,隻在心裏默默揣著,等到有一天她想通了,不再耿耿於懷陸逸寒的一切,她或許就能做一個季柯口中,積極配合警方調查的好公民了吧。
隻是不知道那天會不會太晚。
那天晚上的抹茶奶昔淩朵朵也沒喝出什麼好味道,畢竟心裏一直有事,還時不時問季柯,他們什麼時候去調查那個窩點,會不會在那裏抓到陸逸寒。
“你對陸逸寒的關心,真的很不尋常。”季柯喝完最後一口奶昔,眼裏的光忽明忽暗。
“我……”淩朵朵隻能埋頭咬著吸管。
那天以後,好像自己真的被這件事情給踢了出來,季柯偶爾會百忙之中來看她,但也從來不提陸逸寒的事情,隻寥寥幾個字帶過去。
比如案情沒什麼進展,比如那個紙條上的地址是假的,比如陸逸寒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季柯這樣說,淩朵朵心裏總是下意識鬆一口氣。
而那個真正的地址,大概是因為太久沒被提起,漸漸快被淩朵朵爛在心裏。她想,說到底自己就是個平平凡凡的小女子,就該恪守本分認真過日子,妄想什麼打抱不平,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若事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她父母當年也不會死得那麼不甘不願。
原本以為生活終於歸於平靜的淩朵朵,在某個被值夜班到半夜的晚上,悄然打破。
季柯總能知道什麼時候就輪到淩朵朵值夜班了,即便是臨時和別人調班,他都能準時準點守在醫院門口等著她,他說世道太亂,一個女孩子走夜路很不安全,不讓她拒絕地堅持送她回家。
但淩朵朵卻不怎麼開心,畢竟從小到大她都相信“人怕出名豬怕壯”的道理,一天天被人家當成討論的對象,無論是羨慕嫉妒還是恨,都讓她渾身不自在。
全醫院的人都知道季柯和淩朵朵關係不一般,但淩朵朵卻矢口否認,說他們隻是發小的關係,沒有別的了。
這天她一如往常下了夜班,坐季柯的車子回家。一路上她昏昏沉沉地半夢半醒著,直到車子停在樓下很久,季柯都不忍心叫醒她。
“恩……到了?”淩朵朵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身上披著季柯的外套,車裏開著暖洋洋的空調,旁邊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季柯正在看手機,屏幕上是標注回憶二字的相冊,淩朵朵醒了,點開一張大圖放在她眼前。
“還記不記得,這是你知道自己被重點高中錄取,開心的一跤摔進泥裏的時候。”
照片裏,姑娘清秀的臉上掛滿灰泥,盤腿坐在地上仍傻兮兮地笑。回憶忽然一幕幕湧現,她怎麼會不記得這張照片,那年,正是季柯給她表白,他們正式從不打不開心的竹馬青梅,變成人見人羨的學霸情侶。
“沒想到你還留著。”淩朵朵目光柔柔沉浸在照片裏:“想想那時候真是傻得可愛。”
“這些年……”季柯眼波溫柔,目光從淩朵朵身上移到照片上:“我每次遇到過不去的坎,每次到了難過無依的時候,就看看這張照片,想想當年的我們,心裏就會豁達許多。”
車廂裏很靜,多的是季柯含情脈脈地訴說,可是這些年的淩朵朵,早就決定將前塵往事都放下了。
“都過去了。”她說,將身上他的外套拿下來還給他:“謝謝你送我回家。”
然後手放在車門把手上,打算開門離開。
“朵朵。”季柯忽然叫住她:“讓我們重新開始,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好嗎?”
開門的動作隻是停頓了很短暫的一瞬,她便避開他的請求下車了。
“路上黑,小心開車。”留下這句不痛不癢的話,她就走了。
這世上多的是感人肺腑的前塵往事,但更多地,是曆經變遷後那顆堅硬不摧的心。
上樓回家,一如往常,可是鑰匙扭動的刹那,她發現好像不對勁兒,自己每次出門前都習慣用鑰匙將防盜門反鎖,但現在她開門的時候,鑰匙隻扭動了一下就打開了,難道是她今天早晨出門太匆忙忘記反鎖了?可是她明明很少出錯的啊,再或者是她國外的朋友回來了,沒告訴她?
心裏疑惑,打開門的刹那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進屋,一片漆黑。
看上去好像沒什麼問題。
等等……!
客廳的沙發那裏,好像有個人影。因為沒有開燈的緣故,讓淩朵朵不得不懷疑這大晚上的,沙發上坐著的那位究竟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