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朵朵僵在那裏,很大一方麵是因為害怕,那裏麵的人長得都一副不要命的樣子,要是被他們發現自己在這裏偷看,這小命十有八成保不住了。
但雙腿忽然就不停使喚了,不停打顫,軟趴趴動彈不得。微眯著眼睛,渾身上下隻有手指勉強還能動一下。
突然,身後不知是誰,將淩朵朵的嘴巴捂住,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動作極快,身手矯健。
“唔!”
淩朵朵隻覺得後脊背冰的打怵。
“是我。”
陸逸寒的唇抵在淩朵朵的耳邊,用微弱的氣聲告訴她不要害怕。
淩朵朵用顫抖的睫毛做了回答,加快了抖動的速度。陸逸寒放開她的嘴巴,直接將她攔腰抱起,走到廠房側邊一個沒有人煙逗留的地方。
“你來這裏幹什麼!”
陸逸寒壓低嗓音,眼神冰冷地瞪著她,本以為這小妮子膽子小不會來這裏,所以他離開她家的時候並沒有囑咐,卻萬萬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來了!
淩朵朵被陸逸寒放下,卻因為腿軟直接坐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說。
“還能站起來麼。”
陸逸寒見她嚇成這樣,於心不忍,聲音軟了些,蹲在她麵前:“我送你回去。”
說著就要伸手去扶她,可是淩朵朵看見那雙手朝他伸過去的時候,卻是下意識的躲閃。
眼裏的害怕呼之欲出,她蜷縮在那裏,不敢看他。
剛才看到的一切,那些形如枯槁的人,或許都不能稱作是人了,眼窩深深陷在眼眶,嘴唇發白,麵色鐵青,根本比僵屍長得還要枯瘦。
那些人,都是因為陸逸寒才變成這樣的嗎?
陸逸寒送出去的手僵再空中,他起了身,居高臨下望著她。
恢複了他所有的冷意:“我早說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這句話對於淩朵朵而言,無非又是一記晴天霹靂。
她其實希望他解釋兩句,至少撒個謊說他被陷害了,淩朵朵也會相信的。可偏偏她最怕他堂而皇之地承認,這會讓她連自我麻痹都做不了。
明明那麼堅持地相信著他,明明不顧全世界反對地相信著他,可是為什麼到頭來又是自己敗了?
“害怕的話,就自己站起來回去。”
陸逸寒薄唇冷漠地吐出幾個字,便轉了身打算離開,其實他隻是做了會回口是心非的壞人,騙了淩朵朵,害得她傷心。
但他覺得這短暫的傷心,也是為了她好。
省得被自己牽扯進這個案子來,沒完沒了,連日子都過不好。
其實解釋的話他也有,隻是說給誰聽都不會相信,如果說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也是看了淩朵朵給的紙條才來的這裏,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吧。
他可是警察通緝的大毒梟,怎麼會連毒品都沒見過?
但這麼多年,他早就習慣了不去解釋了 。
“陸逸寒!”
淩朵朵啞著嗓子在他身後叫他:“你是不是被誣陷的?”
她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帶著幾乎卑微的哀求希望他能告訴自己真相,是淩朵朵想聽的那個真相。
但是他沒有。
就像上次她希望他再也不要偷偷消失,他也沒有做到一樣。
“不是。”
轟然響起的除了淩朵朵腦袋裏崩潰的嗡鳴聲,還有巷子外麵忽然響起來的警鈴。
淩朵朵楞在那裏,陸逸寒也停下了腳步。
“是你告訴季柯的。”
沒有質疑,就用一副陳述的樣子,對淩朵朵這樣開口。
他就這樣站在徐徐升起的太陽前麵,餘暉照著他的後背,映出一節節光亮,他看著她,來不及收起的是眼中模糊的冷淡和懷疑。
淩朵朵沒有解釋,她昂著頭望著他:“壞蛋就應該被抓起來槍斃。”
她也是同樣的淡定,卻也是從來沒有過的,麵對情緒有所波動的陸逸寒,這樣叛逆和反抗。
聽到這裏陸逸寒卻笑了,語氣毫無波瀾,就像在稱讚一個陌生人的陌生舉動。
“你說的對。”
外麵的警鈴聲同樣傳到了那些癮君子的耳朵裏,他們落荒而逃。從那破舊的工廠裏湧出來,揚著灰塵和臭氣,就如同電影裏那圍在一起攻擊人類的喪屍,全然沒有底線。
工廠雖然大,但淩朵朵如何都沒能想到這裏麵會藏著那麼多的吸毒者,再想起那條經由外麵世界穿進來的小巷子,這裏就像是個與世隔絕的小世界, 隻屬於他們吸毒者的世界。
淩朵朵見這樣的狀態,嚇得屁股往後麵蹭,小臉煞白,慌得六神無主。
他們會不會把自己當成警察那邊的人,懷疑是她報警然後對她施以暴力?
淩朵朵不敢想,幹脆閉起眼睛等待噩夢的降臨。
卻沒想到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撈起來,縮在他懷裏,耳邊疾風颯颯,身子也隨著他的 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