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不見,聲音更加敏銳,她知道一個人走到自己身邊,一隻手輕輕柔柔的撥弄著自己的劉海,然後握住了自己的手,那雙手幹燥冰冷,甚至在微微顫抖。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淡淡的水汽,一滴,兩滴,三滴,液體砸在她的手背上,那熱度比火山裏的岩漿還要燙傷幾分,她緩緩睜開眼,伸出另一隻手合力握住那隻顫抖的大手。
“初雲,別哭。”她的聲音嘶啞難聽,葉初雲身形一震,唐、他急忙鬆開她的手背過身去,似乎止不住自己的眼淚般,他幹脆起身倉皇而逃。
丁依依看著手背上的水漬,一顆心疼得無法言說,眼淚就這麼流下來,她窩在被窩裏,嘴裏死死的咬著被角不讓自己哭出來,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化作滾燙的眼淚。
葉念墨走進房間,他看著被子鼓成一團,就好像孤單的蟬蛹,聽著被子裏壓抑的哭聲,他的心很痛,他知道她的絕望她的恨,他本來做好了陪她死的準備,可是這一切她都不會再相信了吧。
他伸出手撫摸著白色被單下黑色的秀發,嘶啞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說道:“對不起依依。”
那一聲聲道歉如同打在棉花上,再反彈回來,沒有人回應,他和她的心如同掏空了般,盡管隻隔著一個手臂的距離,卻再也跨不進對方的心裏。
葉念墨忽然有些慌亂,他覺得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帶著決然意味一把掀開被子,裏麵的人兒已經哭得快要昏厥過去,她的脆弱讓人心疼。
“依依。”他小聲喚著,聲音嘶啞,“你聽我說,我並不是要放棄你,我重來都沒有放棄你的打算。”
丁依依茫然的躺著,她的眼睛聚在他剛毅的五官,忽然她扯出一絲笑容,笑容越來越大,她笑出聲,眼淚順著誇張的笑容不斷湧出,“葉念墨,”她低聲呢喃,隨後猛然加大了音量,“葉念墨!你說你愛我,你到底想怎樣愛我?看我為你痛得死去活來你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瘋狂撕扯著手裏的枕頭,眼睛和鼻頭都因為哭泣而變得通紅,葉念墨想要抱住她,她卻猛地掙脫,赤腳跑到床邊,她的手腕上纏繞著繃帶,因為劇烈運動讓傷口都有些崩裂,“如果不想我從這裏跳下去你就立刻走!”
“依依。”葉念墨眉頭緊皺,他不知道丁依依對這件事的反應居然這麼大,明明他可以解釋的不是麼。
丁依依低吼出聲,“給我滾!”
極度的抗拒就像一把雙刃,傷了她,再傷他,葉念墨轉身出門,門被關上,丁依依癱倒在地。地板很涼,她的心更冷,她狠狠的揪著自己的頭發哭出聲,眼淚是廉價的,是事後沒有用處的宣泄,可是對於丁依依來說,除了哭她還能做什麼?她什麼都不能做。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護士一進門就急忙嚷道:“天啊,你坐在地板上幹嘛,會感冒的,趕快起來!”
護士把她扶起來趕到床上,一邊給她換手上的傷口一邊道:“門外有一個男人也是這樣,都坐了一整天了,連動作都沒有換過,也沒看見吃飯喝水什麼的。”
丁依依低頭看著消毒水在傷口上起著白色的泡沫,疼痛感帶來的感官刺激居然讓她有著異樣的快感,她忍不住開口,“再給我撒點吧。”
護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給她的手臂加了一些消毒液,刺痛的感覺再次從手臂傳回大腦,她痛得身體都有些抽搐,嘴上卻扯出了一絲笑容。
黑夜很長,長長的走廊裏葉念墨獨自坐著,偶爾有病人或者查房的醫生路過,他們奇怪的看著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男人,然後才匆匆離開,而在一間病房裏,丁依依也坐著發呆,一堵牆隔絕出了兩個世界。
沉穩的腳步聲響起,葉博走到他身邊,“郭大慶會以殺人罪起訴,張唐久治無效死亡。”
葉念墨身形微動,他閉上眼睛點了點頭,神情才顯露出一絲疲憊,葉博頓了頓繼續道:“總裁明天讓您到葉氏去一趟。”
他點頭不再言語,仿佛又陷入了無盡的沉默,葉博歎了一口氣從他身邊離開,剛走到樓梯就和一個身影相撞。
“依依呢?”不等她回答她又徑直往內走,看到葉念墨,她神情激動的衝了上去,“你這王八蛋!你居然讓依依去死!如果不是警C先開槍,那她就死定了!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那麼愛你,你這是在她的心上結結實實的捅刀子!”
葉念墨不語,連身形都沒有變一下,仍憑她說。秋白更生氣了,“你怎麼不說話?你這個偽君子,就應該下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