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怎麼會這樣。”葉初晴驚訝的捂著嘴,“這太可怕了。”
葉念墨擔心的回頭看著在房內把自己埋在被窩裏的人,歎了口氣道:“最近你多陪陪她說話,我擔心她胡思亂想。”
“恩,我會的,我讓夢潔姐也來陪她。”葉初晴說道。
葉念墨眉頭一簇,“對於宋夢潔,你和她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要好。”
“為什麼?”葉初晴一愣,隨後了然的笑了笑,眼裏滿是飛揚神采:“我和夢潔姐可以算是朋友了,她都祝福我了,我相信我們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葉念墨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單純的妹妹,最終沒有把話說死,心裏隻道希望自己的直覺是錯誤的吧。
丁依依一覺睡了很久,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室內很暗,厚重的窗簾把一切隔絕,讓人分不清具體時間。
她轉動著還有些迷糊的頭顱,所有的記憶都爭先恐後的湧入她的腦子。
傲雪的病,爸爸眼中的絕望,秋白父母對自己的斥責,所有的思緒就像默片回放,她站在其中看著他人哀傷,想哭卻哭不出來。
心好累啊,她伸手捂住胸膛的位置,感受著胸腔裏的跳動。忽然,一點光亮強勢的入駐她的思緒。
光暈越來越大,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人,他用最溫柔的眼光看著她,他牽起她的手離開所有悲傷的沼澤,坐上名為幸福的木馬。
他親吻她,給她最堅實的臂膀,“念墨。”她輕輕念出聲,身上也有了力氣。
起身下樓,傭人卻告訴她其實隻過了兩小時,她歎了口氣,“念墨呢?”
“少爺說如果你醒了就直接去車庫。”傭人道。
“去車庫?”丁依依懷著疑惑走到出門,她沿著平常去車庫的小道,卻發現今天小道兩邊擺滿了鮮花。
粉色的大花蕙蘭朵朵盛開,彩色的馬蹄蓮緊緊挨著,忽而視野更加開闊,金黃色的鬱金香以高傲的姿勢迎風招展。
再走幾步,粉白相間的一品冠引入眼簾,一隻蜜蜂調皮的在花蕊中穿梭,似乎聞到丁依依身上有更喜歡的花粉味道,便飛到她身邊繞了幾圈。
丁依依置身於花叢中,耳朵是花朵的呢喃自語,鼻尖是淡淡香氣,眼中是姹紫嫣紅。
悲傷的情緒在這一刻被短暫的治愈,她露出了真心的微笑,腳步也輕快起來。
花道的盡頭,葉念墨靠著車子,他手裏拿著一本書正在翻看著,察覺到腳步聲才抬頭。
他用眼神示意丁依依上車,車上放著一大束向日葵,丁依依怔了怔,把向日葵抱在懷裏。
“去哪裏?”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幹啞難受。
葉念墨從後座上拿了一瓶水扭開,遞到她的手裏,“寺廟。”
寺廟冷冷清清,幾個穿著藍色衣服的落俗僧人在把地上厚厚的梧桐葉掃到一堆,剛掃做一團就起風了,他們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繼續揮動著手裏的掃把。
安息堂裏,丁依依把向日葵放在秋白骨灰下麵的架子上,“我來看你了。”
葉念墨站在她身後,知道她有話想和秋白說便轉身朝外走,走了兩步頓住,“向日葵隻會追著陽光跑。”
直到聽不見腳步聲,丁依依才低聲道:“謝謝,”她抬頭看著安放在小小櫃子裏的白色陶瓷骨灰,秋白的笑容淡淡的,一如她的性格,幹練,果斷。
“那天她要撞死的其實是我,”丁依依哽咽的看著相框裏的人,“可是失去生命的卻是你。”
她抹掉眼淚繼續道:“今天我才發現她患上了精神病,那一瞬間我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做,一直在想著或許是因為她生病了,所以才會做出那些事情。”
“秋白。”她抬頭靠近了兩步,透明的櫃子映襯著她身後若隱若現的橙色燭火以及她滿是淚痕的臉龐,“我代替我姐姐和你說一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沒有人回話,隻有淡淡的沉香香氣在空氣中縈繞,那是世界上一種名為哀愁的味道,沾染上就很難祛除。
她站著,不斷的說著對不起,直到口幹舌燥。天色逐漸暗淡下來,不遠處響起了鍾聲,古老的寺廟一直堅持著撞鍾的習慣,不肯沿用高科技的電鈴。
丁依依從葵花枝上折下一根沒有陽光指引不知道該往哪裏開放的向日葵,“秋白,我會好好生活,如果你看到成寶和初雲,和他們說我會向他們,也會想你。”
走出寺廟,她看著葉念墨站在梧桐樹下,梧桐樹滿是綠色枝椏,影影綽綽的,夕陽從枝椏上穿透下來,一半撒在地上堆成一摞的落葉上,一般撒在他身上。
他好似神話裏的聖賢,帶著光暈與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氣質,似乎感受到身後的視線,他轉身,夕陽的光亮從他身側穿透而過,照在丁依依臉上。
向日葵似乎感受到了餘熱,蜷縮的花瓣仿佛也活過來了,至死它都在追逐著光和熱,永不放棄,永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