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才有課,大家都在討論自己選課項目,葉水墨發現全班隻有自己選了那個叫張曉輝老師的課程。
剛準備上課,電話忽然響起,是姑姑打來的。
“嫂子又暈過去了。”
葉水墨翹課回葉家,距離上次幹媽忽然暈過去也才半個月而已,這麼頻繁的暈了兩次,讓人不得不擔心。
葉初晴正在家裏準備追去國外看人,見到葉水墨後著急道:“嫂子就是不肯去醫院檢查身體,平時也不見脾氣那麼倔強,我怎麼說都不聽,小淼又是男孩子,可能不會勸人,所以想讓你打電話去勸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暈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她和冬青本來準備離開新西蘭,但是在機場的時候嫂子忽然暈過去了,我也是湊巧那時候打電話才知道的,總之這身體是一定要體檢的。”
葉水墨隱約知道幹媽這麼自暴自棄的原因,但是她又不敢把幹爹就在東江市的消息說出來,否則幹媽知道了,估計得傷心死,現在簡直是騎虎難下。
她給幹媽打電話,接電話的事冬青,兩人簡單的聊了一會,聽說幹媽正在睡覺,她也不好再打擾。
“你知道為什麼她不願意體檢嗎?”冬青問,得到對方否定的答案後,心裏雖急,但好歹也有心裏準備。
正好白人醫生推門而入,他掛下電話,“怎麼樣?”
“有些低血糖,還是做個全身檢查比較好,目前我們需要查明為什麼她會忽然暈倒的原因。”
冬青思量了一會,“她不太願意做檢查,能不能趁著她睡覺的時候把這一套做完?吃一顆安眠藥助眠。”
這個方案被對方醫生拒絕,國外是個很注重人權的地方,像是這種沒有經過病人同意的事情,醫院都不可能會幫忙。
醫生走了,他又重新回到病床前,拽住放在床沿蒼白的手,心裏堵得難受。
“依依。”
沉睡的人似乎有些反應,不安的動了動,眉頭皺得更緊,一會又沉沉睡去。
“依依。”
“誰?”
丁依依聽到有人叫自己,那個聲音很熟悉,很低沉,像哄她睡覺時候才有的語調。
這個聲音她已經四年都沒有聽過了,本來以為會隨著時間淡忘的呼喚,卻在那一聲低沉裏喚醒了所有的記憶。
黑暗裏有光,她緩緩朝著光源走過去,發現自己躺在光影中間,從光影中伸出一隻骨戒分明的大手。
明明是躺在光源裏的人麵頰被撫摸著,她卻能夠感同身受,對方撫摸的力度,長期敲打鍵盤而生出來的淡淡老繭。
“是他,一定是他!”
“念墨!”
她猛的呼喚,光源彙聚成一處。
亮光刺進眼睛,她眨眨眼轉頭,原來是床頭燈。
麵頰的觸感太過於鮮明,她不自覺的摸了摸,仿佛還能感覺到有人撫摸時候的感覺。
“依依。”冬青快步走進來,“怎麼了?”
“剛才有人來過嗎?”
冬青道:“可能是護士過來看你,把你驚醒了。”
丁依依摸了摸麵頰,雖是點頭,心裏卻怎麼也放不下。
次日,醫院陽光正好,兩人在醫院內散步,還有些小爭執。
“我說了不用去檢查,一切都很好。”
“為什麼?告訴我原因。”
丁依依往前走,“沒什麼原因。”垂放在身體的手被緊緊扣著,冬青步步緊逼,把人逼近牆角。
“你不懂,你在我生命的意義。”他聲音沙啞,“如果你懂,便不會說出如此的話,便不會看我一人痛苦難過,便不會隻把身體當成是自己的事。”
丁依依沉默,她不得不承認,麵前人的愛其實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她愧疚於獨占著這樣熱烈的愛,所以試圖做出補償,願意花費剩下的一生去陪伴這份愛,直到後者厭倦。
而當仔細相處後,對方想要得更多,而她能夠給予的卻還是那麼少,所以到頭來還是兩方失望。
“抱歉,我不應該說這些。”冬青抽身。
“我去。”丁依依抓住他手腕,“一切都聽你的。”
冬青大喜,拽過人緊緊的摟在懷裏,然後立刻去找人安排體檢。
病房內,丁依依獨自坐著,冬青去和這裏的醫生商量體檢的事宜,在非特定情況下,醫生護士也不會來打擾,這裏很安靜。
明明是白天,外麵卻是黑雲壓城,大片烏雲仿佛都要飄蕩窗戶盤踞了,乍一看滿是蕭瑟之感。
一隻鳥在窗戶外嘰嘰喳喳,小翅膀拚命撲騰著,似乎因為找不到落腳點兒恐慌,即便隔著窗戶,外麵猛烈的風聲還是讓人察覺風裏很大。
丁依依披了條外套下床,打開窗戶,想讓小鳥暫時進來躲雨避風,那鳥反而驚恐的飛高,隻聽得鳥聲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