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就站了起來,背對著曾嬤嬤。雙手忍不住的握在一起,一手捏著另一隻手的食指。她雖是嫁過來多年,卻是一直不得寵愛。外人更是不知,兩人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圓房。
平南王求娶來的正妃,不過是一個向皇上挑釁的戰利品而已,這一點安樂在這幾年的時間裏已經想的明白。以前她不明白的時候,竟想著父皇會將自己召回去,或者私自逃出平南王府。
“殿下,您要好好想想。小郡主馬上就要過來給您請安了。”
安樂轉身,略有些惱意的看著曾嬤嬤,小郡主是她在這個人吃人的平南王府唯一的慰藉。
盡管這個小郡主不是她所生,可是自打她一進府,小郡主就喚她一聲母妃。更別說這麼多年來,日日來陪著自己。若不是如此,她可能早就被人給吃了。有些不滿曾嬤嬤有這樣的安排,便也沒回她到底要不要這樣做。
曾嬤嬤在安寧身邊多年,自然也是知道她的憂慮,上前又行了一禮,毫無敷衍之意。一張皺紋已經開始縱生的臉上,竟然在這時候透著些陰狠。“殿下,您現在能依靠的就隻有小郡主。若是不把握這機會,等到到時候小郡主對您沒了那一絲的情誼,您可就在這王府中再也沒辦法立足。”
安寧臉色一白,正欲跟她說些什麼。門口有了些動靜還聽到婢女們請安的聲音,人還未進門,一個清脆的聲音已經傳來。“母妃是不是在屋內?”似是沒等到婢女們的回答,人已經自己推開了門進來。
一個梳著雙環垂髻的女童就探頭望了進來,頭上的小絹花襯著紅撲撲的小臉,讓人好生憐惜,這便是安樂的繼女,平南王的女兒顧思琪。
八歲的女童,一雙眼睛大大圓圓的,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安樂,笑著脆生生的喊了聲母妃。
安樂扭頭衝曾嬤嬤點了點頭,讓思琪到她身邊來,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著問道:“是我的親親女兒來了,今天想要去哪裏玩?”
顧思琪記得母妃身邊的嬤嬤跟她講母妃今天不開心,上前握住母妃的手笑著道:“父王今天會早些回來,琪兒讓父王來同母妃一同用膳好不好?”
安樂聽著她的話,知道肯定是曾嬤嬤提前跟思琪說好了,便笑著道了聲好,母女兩個又說了好長時間的話。直到思琪說她跟小夥伴約著一起買首飾,不能陪母妃用膳,就衝安樂眨下眼睛,急匆匆的走了。
當晚,安樂穿上了曾嬤嬤拿來的衣服,讓廚房準備了些飯菜,在房中等著平南王的到來。
天色漸黑,安樂心中的那一絲不安和羞赫隨著等待消散了些。當她以為平南王不會來的時候,外麵的婢女來報說平南王已經往這裏來了。
安樂點了點頭,讓她下去,趕緊吩咐了廚房將飯菜端上來。全然沒有注意到,剛才的那個婢女是新來院中伺候的,還有她不同尋常女子的高身量。
沒多時,平南王就踏步走了進來。安樂看了乖巧的上去請安,壓下心中莫名升起來的一絲恐懼。其實平南王顧巍存樣貌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很是出眾。身量高大修長,劍眉星目,輪廓棱角分明,還有成熟男子獨特的穩重。每每出門,不知道令多少的姑娘芳心暗許。
安樂沒有多言,替他倒了些酒水。在袖衫探到他身前時,她注意到顧巍存的眼睛動了動,暗自舒了口氣。因著沒讓婢女在一旁伺候,安樂親自給他布菜,一時屋內沒其他的聲響。
顧巍存看著在自己眼前晃動的如白玉的細指,指尖是好看的淡粉色。順著手指看去是潔白的手腕,然後看到漂亮的杏眼,小巧挺拔的鼻尖和紅潤的嘴唇。頭上的步搖,正隨著她布菜的動作晃動。
安樂看著顧巍存眼神有些不對,下意識放下了玉箸,縮回了手。她知道這件衣服上有問題,隻是不知道效果會有這麼快。這時他突然抬起了手,握住自己的手。上麵略有些薄繭,握在一起的手感覺有些不舒服。
想要抽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他低沉道:“你不適合這樣豔麗的妝容,希望你有機會試試一些薄淡的妝容,你笑起來也很好看。”
安樂呆住不知該如何反應,被他握著的手有些麻木。看著顧巍存的神情,實在不是平日裏的他。他從未這麼和善的跟自己說過話,每每都是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看著自己,果然,看向他的雙眼,那眼中又是曾經見過的別樣目光。
顧巍存看著眼前的姑娘臉上露出來些害怕的神情,衝外麵喊了一聲:“進來。”聲音中沒有什麼情緒,讓安樂猜不透他想做什麼。
安樂心底的恐懼越來越大,抽出了自己手。看著一臉平靜的顧巍存,這時門外有人將曾嬤嬤甩到了屋內。她想上前,可是看著顧巍存突然陰冷的臉色頓了動作,強打起笑容道:“王爺,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阿嬤她衝撞了您?”
顧巍存沒回答,倒是地上的曾嬤嬤開了口,痛哭流涕道:“王爺,老奴什麼都不知道,是王妃說您今天會過來,讓老奴事事準備好。”
安樂震驚的看著一直看著自己長大的阿嬤,後退了一步,碰倒了凳子,發出不小的響聲。安樂怎麼想不到阿嬤會是這樣的人,她已經陪在自己身邊二十多年,已經是自己親人。
這時候一直跟著顧巍存身邊的顧昊英抱拳道:“王爺,南院的李側妃來了。”
顧巍存看了一眼安樂,問道:“她來做什麼?”
顧昊英回道:“側妃娘娘說,她今天來王妃院中是不是惹的王妃不高興,特地來賠罪。”
安樂沒注意剛才顧巍存的眼神,顧昊英回的話倒是全聽到了,她現在已經被曾嬤嬤說的話打擊到說不出話來。再結合下麵前的情景,哪還能不明白。有時她是能感覺自己有些蠢,卻不是傻的。
她看到顧巍存擺了擺手,顧昊英便退了出去。安樂明明感覺想大哭出來,可是到現在這個地步卻沒了眼淚。連父皇母後都能拋棄她,更別說一個為了一個好出路的奴才,良禽擇木而棲,她懂。
安樂看到曾嬤嬤被帶了下去,屋內隻剩下了兩個人,找回思緒,忍住眼眶裏的淚水道:“不是這樣的,她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