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一切都很順利,如同一場幻境,傾城就這樣霸占了德榮公主的身體與西鳴的這一世為人——南墨璃成親了。
被送入洞房時的等待,如同一千年那麼漫長。可是傾城做夢也沒有想到,結局竟然會是這樣的。
南墨璃進了屋,卻在屋內久久地沉默著。
在這漫長的等待裏,傾城想起了很多事,包括當初和西鳴的相遇,包括這近萬年來孜孜不倦的追求。人道是,隻羨鴛鴦不羨仙,其實仙又何嚐不羨慕鴛鴦呢?傾城隻想問問上天,這場追逐,最終到底能不能求得一個圓滿的結局?
終於,南墨璃輕聲歎了一口氣:“公主,你這是何苦?”
傾城有點兒蒙,開始胡亂猜測:莫非是這德榮公主看上了南墨璃,求皇帝賜的婚?莫非南墨璃心中其實是不情願的,卻因皇命難違而不得不娶?依照戲文裏的套路,此時此刻的傾城就是傳說中的人見必稱“賤人”的——小三?
傾城受到了驚嚇,當機立斷地抬手準備揭下紅蓋頭,可手忽然被人覆蓋住。
他的掌心不知何時有了這樣一股不可撼動的力量,覆蓋在傾城的手上,讓傾城的心緊張得都要跳出來了。
他還是掀開了紅蓋頭。
傾城抬頭,看到了南墨璃的眼神——那是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神。
說陌生,是因為這樣的眼神並不屬於南墨璃;說熟悉,是因為這就是傾城近萬年來在夢中看到過無數次的眼神,有點兒淡漠,有點兒疏離,有點生人勿近的意味。
“仙女,張三,吾妻……七公主,我自認為從未得罪過你,你卻為何屢次三番改我命格,壞我體驗人生?”
傾城猛地從床沿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西鳴!
雖然還是南墨璃的模樣,可他是西鳴!
傾城仿佛刹那間又變回了那個見了他就低到塵埃裏的女仙,慌慌忙忙地別開了眼睛,一顆心從雲端墜入了地獄。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傾城變得極其憤怒,憤怒到視線都開始模糊:
“那你呢?你不是有意中人嗎?為何又要迎娶公主?難道對你來說,功名利祿遠比意中人更重要?!
抑或是,你覺得南墨璃不過是你的轉世,便可以隨隨便便地犧牲、揮霍他的感情?!”
他忽然握住了傾城的手,滾燙的溫度讓傾城渾身一顫。
“我不過是在賭。若我的意中人來無影去無蹤,那我娶誰,不都一樣嗎?”
“什麼?”傾城失聲抬頭。
他竟然淺淺地笑了:“我另娶他人,你真的舍得袖手旁觀?”
一股寒意從心裏蔓延至全身,傾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算計我?”
他竟是料定了無論自己娶誰,傾城都會附上那人的身。
看著他不置可否的從容笑容,傾城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玉帝曾說,等西鳴重返九重天,他不會記得凡間發生的一切,可他明明什麼都記得;
傾城受傷那天,司命與傾城說話時本未顯出原形,可他見到南墨璃出現便匆匆地走了;
傾城放棄了張三的身份返回九重天,卻偏巧遇上了月老,他還特地告訴傾城南墨璃娶親的消息……
他若真的嫌棄自己身上的殺伐之氣太重,去蓮花池裏泡一泡便可,又何必舍近求遠去做一世凡人?
這是一張網。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傾城下凡來自以為費盡心機地接近他、勾引他,卻原來隻是傻乎乎地鑽進了他設下的重重陷阱。
西鳴神君,果然好手段,好心機。
“你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傾城緩緩地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可我不陪你玩兒了。”
從德榮公主身上脫離出來,傾城成功看到南墨璃的一個踉蹌和眸子裏的慌亂。
西鳴,你可以不愛我,但不應該這般算計我。
傾城活了幾萬年就動了一次春心,並且動了近萬年,最後還是狼狽收場,難免有點兒想不開。傾城回到九重天之後就閉門謝客,每天泡在酒壇子裏貪得浮生一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