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甚精致的盒子裏頭沒有信, 然而空白的底麵上有一行字, 簡單粗暴地寫著:在家裏等電話。
那筆跡於澤川沒有印象, 並不是他認識的人所寫出來的,圓珠筆的痕跡在紙板上斷斷續續, 十分隨意。卻又紮眼的令人根本無法忽視。
既然包裹是被郵到這裏,恐怕對方所指的家也並不是自己那和周洛熙所共同生活過了幾天的那間房屋子,而是指此處。
也好, 他並不想回去讓自己的無力感更明顯。
於太太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也知道事態十分嚴重, 她歎了口氣道:“你要不要上樓去歇一會兒?”
於澤川此時眼窩深陷, 看起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天沒睡了。雖說這條路是他自己拚著命也要去走的,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不心疼自己的兒子。見不到是一方麵, 這見到了, 總是免不了要擔心的。
於澤川此時也沒有別的選擇, 他點了點頭,拿著盒子上了樓。
所珍惜的人會出事, 他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周洛熙。此時他實在是覺著自己過於敏銳的直覺有些可恨。
當年也是一樣。
人如果不是這麼敏銳的話,興許就能過得幸福一點?
不, 不對,這根本就不可能。
當年先後自殺的幾位商人中, 沒有留下子嗣的也就算了。據說有孩子的共有三個,自己的父親是其中之一;還有吳家的那位,而吳若錦雖然沒有激烈的表達過什麼,但她的心態隻會比自己更糟糕。
另一個不熟悉的, 據說家道中落,小兒子不知去向,如果他猜得不錯,沒準正是那個已經在前些時候的公交劫持案中,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那個犯人。
根本就沒有誰能真正從當年的事裏走出來。
當年他還天真的以為,草草結案不過是因為負責調查的人不負責任,隻要自己做了警察,就可以有條件去查找出線索。
而做了警察之後,他又發現其在擁有職權的同時,身上的條條框框讓他根本就沒有精力和時間去調查一件早已結案多年的陳年舊案,於是又毅然決然地轉了行。
而在轉成為調查員後的這段日子裏,他感覺自己終於要觸及當年事情的真相了。
可是命運又一次無情的嘲諷了他。
如果借樓真相的代價,是再一次失去他所在意的人,值得嗎?
此時距離他接到那通命中注定的電話,還有六個小時。
與此同時,周洛熙正在一間空空如也的毛坯水泥房中,和吳若錦暫時解除了僵持不下的狀態。
她原本以為自己走出那扇門之後,所進入的將會是敵人的老巢,然而自始至終,這間屋子裏隻有她和吳若錦兩個人,而且誰都出不去。
吳若錦之前雖然在做戲,可為了逼真,也是實打實地被綁了許久,進來之後便自顧自地走到了牆邊坐下,和周洛熙拉開了一段距離後,甚至連手槍都收了起來。
周洛熙看了她一眼,回身去檢查那看起來式樣老舊的大門。
門是被鎖死的,裏麵雖然有鑰匙口,但是倘若用力拍門,還能聽到外邊有鎖鏈的聲響,恐怕是被上了雙重保險——即使吳若錦手裏有鑰匙,也根本就沒法走出去。唯一的一扇窗子也被木板釘的嚴嚴實實,就算外頭天亮了,也連半點陽光都透不進來。
於是現在的狀況就是:二人同時被關在了這間密室之中。
吳若錦靠著的牆角地上放著一個包裹,上麵落了一點灰塵,但是在半透明的塑料袋之下,隱約看到裏頭是一些食物和飲料。
倘若是兩個人的話,維持個三五天的生計,還是不成問題的,明顯就是早有準備。
可是,為什麼?
吳若錦似然看起來放鬆得很,但是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周洛熙的身影,讓她根本沒有突然發難的機會。
“你一定很想問這是怎麼回事吧?”
她開口的時候,二人已經僵持了許久,她覺著自己若是不先開口的話,周洛熙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那樣就太無聊了。
周洛熙猶豫了一下,也覺著這種局麵繼續下去實在沒有意義,“這應該是,鞏麗娟的能力吧,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是她此刻心內最擔心的事,鞏麗娟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她當初的能力為什麼眼前這個人也能用?難不成她就如同自己前世所看到的某個漫畫中一樣,是可以盜取其他人的能力的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樣,也就不奇怪自己為何會被抓了,興許吳若錦對她的能力感興趣。
“你竟然先問的是這個?”吳若錦自旁邊的包裹中掏出一瓶水抿了兩口,又拿出一瓶新的,朝周洛熙抬手,示意要遞給她。
周洛熙搖了搖頭,自己沒得到解釋之前,她不敢靠近。
“別害怕嘛,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倘若當時我要殺你,直接開槍不就行了?”
“……”就是因為不殺她,所以仿佛才更糟糕了,眼前這算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