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甯的《繭》原本沒有計劃在國內院線上映,走的是海外發行的路子。可梁歡卻拿了一份網絡實時數據分析報告,找到了方甯的小公寓,想跟方甯談一談。
這部電影拍了八個月,剪輯又磨了將近一年,方甯笑著接過這份報告:“梁總,真不是我懶,隻是《繭》這種類型的電影,想要在國內獲得高票房,太難了,我何必費這個精力去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梁歡問:“我以為方導拍電影,不僅僅是想要票房,還想獲得國內觀眾的認可呢。”
方甯嗤笑一聲:“我可不覺得以當前國內電影的品味,大眾能欣賞得了我的作品。”
梁歡輕輕笑了下:“到底是意難平啊。”
方甯不耐煩打太極,直接道:“行了,梁總,我們也不繞圈子了。江城明年六月份回國,你不就是擔心他回來沒作品,所以想要攛掇著我把這部電影送上院線嗎?”
梁歡承認得很坦蕩:“對,不僅如此,我還想著借這部電影,給江城撈幾個獎項提名。”
方甯眯了眯眼睛:“梁總如意算盤打得倒是好,但你覺得,我為什麼會答應你?”
“自然是有利可圖。”梁歡彎著嘴角,“這部電影的宣發費用,由寰宇娛樂注資,當然,要折合成股份算收益的。方導不願意跑審批流程沒關係,我們這邊也都有人來做——方導隻需要坐等名利雙收就好。”
方甯說:“好是好,不過梁總,你這是把江城當親兒子來捧啊。他要是知道,你在背後受那位於總的幫助,搖身一變成了寰宇娛樂的高層,心裏會怎麼想?”
梁歡眉頭一皺:“年輕人不懂事,才會把送上門的便宜推出去。”她拿出一包女士香煙,挑眉看著方甯,“方導介意嗎?”
方甯搖頭。
梁歡點了煙,吸了一口後,又夾在手上:“於總對江城心裏有愧疚,想要補償他,錢給到江城頭上,他轉頭就能扔了。不如把好處給我,幫著我往上走,我拿到了話語權,江城自然能夠日子好過些。怎麼想,都是筆合算買賣。”
方甯看著梁歡手裏的煙,忽然道:“梁總,戒煙吧。”
梁歡拿起方甯茶幾上的煙灰缸,抖了抖煙灰,笑著抬眼:“方導,你的煙灰缸裏還有三個煙頭呢。”
方甯伸手,拿過梁歡手裏的煙,摁滅掉在煙灰缸裏:“那就一起戒。”
梁歡抿唇不言,方甯朝她湊近了些:“梁歡,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還挺喜歡你的?”
梁歡愣了一下,立刻就笑得眉眼一彎:“那好得很,來來來,方導,合同在這裏了,你看要是沒問題,就簽了吧。”
方甯從梁歡手裏拿過筆和合同,利落地就簽了名:“行,簽。”
合同簽了,於理梁歡就該走了,可方甯這會兒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倒讓梁歡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沉吟一會兒,梁歡問:“那……我請方導吃個晚飯?”
方甯笑了:“卻之不恭,請梁總稍等我一會兒。”
梁歡這會兒還以為,方甯不過是去換件衣服準備出門——等了一個小時,她才明白,方甯是去換張皮了。
等到方甯再出來,他那頭亂翹的黃毛被打理順了,還抹了發膠梳了個大背頭。臉上的胡子也被刮得幹幹淨淨,露出了張神采奕奕、輪廓深邃的臉。
他少見的換了一身筆挺的西裝,手裏拿了件長風衣外套。
方甯走到梁歡身邊,梁歡還聞到了他身上的古龍水的味道。
見梁歡打量著他半晌不說話,方甯花孔雀求偶似的招搖一笑:“我身材是不是還挺好?”
梁歡勉力擠出了個笑:“嗬嗬。”她抬起手腕,示意方甯看表,“一小時零十二分鍾,方導,早說你畫皮要這麼長時間,我就先回公司一趟了。”
方甯抓住梁歡的手腕:“對不起梁總啦,下次我再請梁總吃飯,給梁總賠罪吧。”
梁歡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她把手腕從方甯手中抽了回來,提著包站起來,說:“不必了,方導太客氣,咱們吃完這一頓就夠了,沒有什麼下次了。”
方甯走在梁歡旁邊,笑著低頭,看著梁歡的眼睛:“哎呀是梁總太客氣了,怎麼會隻有一頓飯呢?《繭》要上映,還得麻煩梁總,這一來二往的宣傳,總少不了見麵的機會。承梁總吉言,年末不還得一起陪跑幾個電影節,到時候主創們散了夥,不也得去吃個飯?”
梁歡捂住心口,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被方甯氣到暈厥。
用盡了畢生的職業素養,梁歡才努力克製住自己,沒有把剛剛簽下的合同撕碎。
七月份暑假檔,《繭》在國內院線上映,占了國產電影保護月的便宜,首日排片率在第三位。
主演江城這會兒人在國外,連首映都沒法兒出席,更別說跑路演了,梁歡一開始就準備的是口碑營銷、後期逆襲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