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司昀,並沒有再來看過司幽。
甚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見過她。
時間一直過到了婚禮的前一天,按照中原的習俗,這一天新人是不能相見的,但是司昀和司幽就住在一個宅子裏,也不過是從這個屋嫁到另一個屋,習俗這種東西,就不甚重要了。因而在國公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司昀卻抽空走進了司幽的房間,見到了正在一旁看鈴鐺清點首飾的準新娘。
她並沒有什麼變化,若說有,大約就是近日內心若有若無的恐慌。鈴鐺說這叫做“恐婚”,很多新人都有,不用太在意,司幽便一直在調整自己的心情。然而這一日的司昀,卻與往常很不一樣,他依然是泰然自若的那派作風,但是麵色有些憔悴,也比往常更沉默了些,司幽看到他走進來,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些日子不見,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朝廷裏出了什麼事讓你難辦了麼?”
司昀靜靜地看她,眼神迅速地變換著,突然他往前走了一大步,將坐在椅子上的人一把拉起來擁進懷裏,司幽嚇了一跳,旁邊的鈴鐺也嚇了一跳,但本著一個侍女的本分,又迅速地退了出去,臨了還帶上了房門。
等到房間裏隻剩了他們兩人,司昀便把懷中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啞著的聲音透出極度的疲憊:“阿幽,你想我麼?”
這樣類似於“情話”的問候讓她無所適從,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麼進步,這麼久了,還是沒有做好與他親密無間的準備。
但司幽的沉默並沒有讓司昀在意,他的頭就靠在她的肩上,聞著她頭發上的香味,說:“我很想你。這些天,時時刻刻都在想。”
司幽雖然不擅情愛,但也是個思維清晰的正常人,她將司昀推開,直直看著他的雙眼:“出什麼事了?”
她的問話讓司昀有些失神,司幽半天等不到回答,就更是肯定出事了,正要繼續追問,他卻突然吻上了她的雙唇,司幽本能地想推開他,然而雙手隻往外推了一下,司昀就將她她抓得更緊了些,若是不用靈力,幾乎是無法反抗。
雖然知道這些都是夫妻之間的常事,可司幽還是覺得心裏不太舒服,好在他並沒有更多的動作,一直就保持在這個淺吻,仿佛是過了許久,才將她鬆開,眼裏有些微的掩飾,又迅速隱去了:“沒有出事,隻是前段日子南邊突然發了大水,我和幾個徒弟一起忙了很長一段時間,到今日才得了空。”說著一雙手撫上她的臉,輕輕地摩挲著:“這麼多天不見,阿幽,我想你。”
她有些局促地半低下頭,又覺得這樣不太好,畢竟是要做夫妻了,便結結巴巴地解釋說:“我,我還不太習慣,嗯,這樣親密的事。”
“沒關係。”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司昀的動作格外輕柔,臉上一時浮出溫柔笑意:“明日我們就要成親了,以後……以後就能慢慢習慣的。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不知為何,司幽總覺得今日的司昀有些怪,尤其是他說到“以後”這兩個字的時候。他與她定親那日,就已經把自己的感情說得清清楚楚了,可再往後的日子裏,他也從未說過這些露骨的話,更不用說如此親密的舉動,難道真的是太久沒有見麵的緣故?
司幽搖搖頭,掩飾著自己的不安:“不是嚇到我了。隻不過這麼多天沒見,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在忙什麼,好像也不太像一個合格的妻子。”
司昀吻了吻她的額頭,說:“我的阿幽不需要做一個合格的妻子,做你自己就好了。”
忽的一陣,她沒有再接話。
半晌,他放開司幽,拉著她的雙手,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我不久待了,忙了這麼些天,我還沒跟司儀溝通明日的細則。你今日早些睡,明天就要當新娘子了。”
本來就恐婚的準新娘聽到這些話,心裏更是泛起陣陣不安,她強自鎮定地點點頭,親自送了司昀出房門,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有了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這會兒鈴鐺正走進來,看到她一個人站著發呆,便繼續去數明日要用的首飾,一邊嬉笑著說:“咱們國公大人到底是忍不住,總要看一眼準新娘才能安心成親。”
司幽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抬眼去看鈴鐺,試探著問:“你知道今日之前,司昀在忙些什麼麼?”
鈴鐺歪著腦袋想了下,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好像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過國公了,連同大小姐三少爺五少爺和九小姐都沒見到,隻是偶爾能見到十六少爺,至於說忙什麼,我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今日除了司昀,這些人你都見到了麼?”
鈴鐺笑著應答:“今日我就一直在房裏啊,哪有空跟這些少爺小姐打照麵呢?”
聽她這樣一說,司幽才想起,自己也很久沒見過司昀這幾個近身弟子了,好像就是從和裕來的第二日起,司昀和他們都沒有在她麵前露過麵。她的預感愈發地強烈,如果隻是在忙著處理水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