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村子裏?”兩個人不算快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浮絕問出自己的疑惑:“國主放在中原的眼線,交回的密報中說你被中原皇帝囚禁了。”
雖然中原的事情水幻原本不打算與浮絕細說,隻打算一筆帶過,國公府的仇她也打算過幾年自己去報,但是浮絕既然問了,水幻思忖著,其實細說也可以:“確實是囚禁了。義父死後,他囚禁了我一個月。”
浮絕注意到了水幻對司昀的稱呼,眼神便有些微的變化,水幻看著前方的路,並未察覺到什麼,繼續說著:“不過,再把我留在宮裏,對他來說,隻是多了一分危險吧,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要他的命,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一個月以後,他就放我離開了中原。”
“既然是多了一分危險,當日在婚禮上,為什麼又獨獨留下了你一個人的命呢?”浮絕很是巧妙地沒有明說是誰的婚禮,其實他自己,也不太願意提到這件事。
而麵對這個問題,水幻卻默然了。
片刻,卻是浮絕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什麼?”
水幻反問了一句,果然以浮絕的聰明,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所以司昀是用自己和整個國公府的命,換了你的命麼?”
“……是啊。”
默不作聲之後,終於水幻也隻有這兩個字可以回答。
浮絕的神色有些黯然。
司昀對於水幻的心思,別說是常年生活在國公府的人,換成任何一個不遲鈍的成年人,都是一眼能看出來的,所以,浮絕當時,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水幻帶回來,隻是突生變故,中原皇帝聖旨下得太快,打亂了他的計劃。
而後,當水幻說出要留在中原回報司昀那八年的恩情,其實浮絕,怎麼會沒有猜想到司昀會做什麼,那場婚禮,不過是遲早的事。
因此離別之時的浮絕就知道,自己從來都舍不得強迫水幻做什麼,他能做的,也隻有靜靜地等她回來,哪怕是,有可能一生都等不到她回來。
浮絕什麼都猜到了,他甚至知道功高震主的司昀一定會有被皇上除去的一天。然而,既然水幻留下了,他想,也許這一天也不會來了,又也許,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會有別的變化。
他卻偏偏沒有想到司昀會束手就擒,沒有想到,他舍棄了自己一生的心血和性命,去換了水幻一個人活。
這一刻浮絕,覺得自己輕看了司昀。
各懷心事的靜默之後,浮絕的聲音顯得有些遲緩:“什麼時候回去報仇呢?”
水幻自嘲地笑了。浮絕終歸是很懂她呀。
“你要回去報仇的吧。”沒有得到回答的浮絕,轉而用篤定的語氣陳述著一個事實,“到時候我陪你去。”
水幻笑著婉拒了他的建議:“不用了,這件事,我一個人足夠了。如今還留著他們兄妹的命,不過是看在義父的麵子上,不想讓國公府的人白死。你若是插手了,到時候引起兩國開戰倒是不好。”
解封之後的水幻有多厲害,應該是從來沒有人估算過的,但是她有著三國之中最深厚的靈力,又跟著浮絕學習過很係統的控製靈力的方法,如今中原八年還得到了司昀的真傳,粗略地計算,她一個人抵抗一支精兵應該都是綽綽有餘。因此,浮絕對於她的拒絕,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這個仇她要自己報,情理之中。
“不過說起來。”水幻瞥了他一眼,“你說國主那邊已經收到了我被囚禁的消息,所以,國主是派你們去中原接應我的麼?”
“是呀。畢竟你還是司徒家的血脈,中原的皇帝囚禁你,國主也不能坐視不理。”浮絕看了眼森林深處已經可以隱約瞥見的火光,放輕了一點聲音:“隻是沒想到你已經離開了中原,初在村子裏看到你的第一眼,我還以為是看錯了。”
水幻輕笑著問:“所以,是你的平安符讓你確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我麼?”
浮絕很是坦然地點頭:“自然,平安符上的靈力已經有了很強烈的反應了。”
兩個人說著話已經回到了火堆旁,水幻看見眼前睡著的夥伴,不由得放輕了腳步聲,乖乖站在一旁,看浮絕從行李中拿了被褥出來,又幫襯著鋪好,悄聲笑說:“你竟然還帶著兩套被褥。”
“那不然把你接到以後,你睡哪裏?”浮絕指了指已經給她鋪好的被褥,“快去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回國都。”
水幻點著頭挪了過去,剛剛要躺下,旁邊的城傅突然醒了,他還沒看到水幻,隻是察覺到有人靠近,本能地起了防備心,一看是正在鋪床的浮絕,便坐起身來與他招呼著:“你跑到哪裏走了一圈,這麼晚了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