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暖講到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語速變得很慢,小李忍不住側目,薑暖的眼睛裏第一次有了光彩。
小李從見到薑暖到現在,都覺得她的眼神黯淡無光,這一刻她居然下意識地彎起了嘴角,也許薑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小李卻很清楚這種眼神,她在琳達看顧傲軒的時候見過,在小璃看顧傲軒的時候也見過。
小李想這個薑暖還沒有透露姓名的男人,在薑暖心裏一定非常重要。
於薑暖而言,初見他時,她不覺得他們之間會有什麼,她對薑寒說的喜歡他,不過是他在報告廳裏閃閃發光的樣子滿足了她青春期對完美異性的所有期待。
如果說第一次在廁所門口偶遇他的時候,薑暖沒有多的想法,那麼在他坐在她家的沙發上對著她笑的那個時候,薑暖突然相信了歌裏唱的愛是天時地利的緣分。
薑暖以為,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她紅著臉從地毯上爬起來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她和以往的不一樣。
包括她那位善解人意的姐姐,也因為正專注地在和那個男人聊天而沒有注意到薑暖,她那突然泛濫的少女心從藏不住的眼睛裏跳出來,從嘴角上揚的弧度裏鑽出來,卻隻有她自己能感受到。
因為薑國新對薑暖的了解,知道她不是能識大體招待客人的人,所以也沒有特別給她介紹客人,隻是讓她喊了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那個叔叔一聲許叔叔。
介紹那個男人時,薑國新隻是一筆帶過地說了一句,這是你許叔叔的兒子,按輩分和年紀就是你哥哥。
薑暖一反往常甜甜地喊出那句“哥哥好”的時候,薑寒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她,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薑暖現在回憶起來,也許那一刻,作為過來人,同為女人並且敏銳的薑寒,在那一刻應該就看出來了薑暖的異常,所以她的眼神裏才會有那種疑惑又糾結的感覺。
“也許薑寒那時就知道了我喜歡他,可是她一定覺得沒什麼,因為那時候我才上初中,正是別人所謂的情竇亂開的年紀,她可能覺得我隻是新鮮感作祟吧,那時的我跟她都沒想到我竟是如此倔強的人。”
薑暖扔掉手裏的煙頭,痛苦地掩麵,將自己的身子往後仰,小李沒說話,根據自己以前聽到過的傳聞,大概了解了這之後的故事。
從那次之後,那個男人來薑家的頻率越來越高,每次來的時候都會給她和薑寒帶禮物,薑暖那時候隻覺得開心,把他送的每件禮物都擺在自己房間的寫字台上,用了他送的鋼筆之後,薑暖甚至寫字都更加認真和小心了。
反倒是薑寒對他送的禮物都不怎麼在意,接過來之後就隨手往房間角落一放,但是薑寒很喜歡跟他聊天。
薑暖那時候隻看到他們兩個永遠坐在一起聊天,薑暖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什麼歐洲古典樂,什麼藍調,什麼爵士,薑暖覺得很枯燥,但是她還是會跟他們坐在一起,因為對她而言,看著那個人笑和皺眉的樣子就很足夠。
那時候的薑暖心裏眼裏都是那個人的表情,所以她根本看不到他眼睛裏看著薑寒閃閃發亮的樣子,也自動忽略了薑寒一看到他就笑得月牙彎彎的眼睛。
薑暖像是有了第一個難以啟齒的秘密,也是她第一次沒有跟薑寒傾訴的心事。
父母不在的時候,薑暖永遠不會喊他哥哥,都是直呼其名,那人也不惱,總是溫柔地回答薑暖無厘頭的問題。
慢慢地熟絡了以後,那人竟然也會記住一些薑暖的喜好,他在外地出差的時候看到了薑暖喜歡的東西會買好,然後給她打電話說給她買了禮物。
他們一起出去逛街的時候,薑暖過馬路總是不愛看來往的車輛,每次薑寒和那個人談得很開心的時候,薑暖總是會突然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拉得倒退撞入他懷裏,然後她吃痛地抬頭總能看到那個人皺著眉頭說“注意看車”的樣子。
薑暖享受這樣溫暖的懷抱,連同這個溫柔至極的男人一起,都讓薑暖有一種被人疼愛的感覺,除了薑寒,這個人在薑暖心裏,就是對她最好的人。
那時候薑暖不知道,她以為那個人對她好也是喜歡她的,後來她才知道,那個人對她的好,三分是因為他本身的紳士,七分是因為對她姐姐薑寒的愛屋及烏,在他眼裏,那時候的薑暖不過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子,僅此而已。
正常人一想就能懂,兩個適婚年紀家境相當的男女突然交往密切是為了什麼,可是薑暖不會多想,她更不會去看那些枯燥的商業報刊,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她沾沾自喜的那段時間裏,外界都在傳薑寒和那個人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