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次瞿溪看著夏影這張臉,她好不容易堅定的心突然就會全部轟塌,她告訴自己,她沒有辦法自欺欺人,這是他們的女兒。
就算他們真的離婚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她這輩子都沒有辦法真的走出陰影,因為夏影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這輩子都擺不脫夏甫正這個人。
瞿溪索性就放棄了掙紮,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對自己的丈夫的眷戀,有幾分是真的深愛,又有幾分是習慣,她不是個熱愛新鮮的人,她從愛上夏甫正的那一刻,就沒有想過跟別人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瞿溪就這麼目光溫柔地看著夏影,這二十多年來夏影的成長曆曆在目,雖然別人都跟她誇她把夏影教育得很好,懂事又乖巧,夏影也對她心有萬分感激。
可是瞿溪心裏對夏影是有虧欠的,她欠她一個完整的幸福美滿的家庭,別人都能輕而易舉得到的一家三口的溫馨時光,夏影從來沒有過。
小時候學校安排的親子活動,別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伴,而夏影永遠隻有媽媽,那時候夏影就已經很懂事了,她從來不會吵著問瞿溪自己為什麼沒有爸爸,或者爸爸為什麼不愛自己。
夏影甚至會在別的小朋友問她,為什麼她的爸爸沒有來的時候,驕傲地告訴他們,自己的媽媽很厲害,一個人就可以打敗所有其他的爸爸媽媽,可是瞿溪在看到夏影看向別人一家三口穿親子裝的時候羨慕的眼神,她才知道,她的女兒其實是渴望父愛的。
瞿溪十八歲高中畢業就生下了夏影,對夏甫正來說,夏影是個意外,對年輕的瞿溪來說又何嚐不是呢?在那個還不是特別開放的年代,不到法定年齡未婚生子,是可以被唾沫淹死的,那時候的瞿溪一腔孤勇,寧願賭上自己的一生去跟自己愛的人周旋。
說實話,她並沒有做好成為一個母親的打算,在麵對剛生下來的夏影時,她想的全都是夏甫正這下逃不掉了,麵對這個稚嫩的初生的生命,瞿溪顯得很手忙腳亂。
因為夏影,瞿溪不得不放棄學業,成為了一個隻有高中文化的人,即使她的成績當年考到了一類大學,她扔掉通知書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她覺得夏甫正就是她的世界。
也因為夏影,瞿溪跟家裏斷絕了來往,被父親趕出家門,她就順理成章地住進了夏甫正家,夏甫正父母早就離異,他沒有媽媽,隻有一個在外工作的父親和爺爺奶奶。
夏影一出生,夏甫正就走了,他都不願意多留在瞿溪身邊一秒,他去了很遠的地方上大學,瞿溪就在夏甫正奶奶的指導下,慢慢學會了帶小孩。
那時候她會給遠在異鄉的夏甫正寫長信,是很長很長的信,瞿溪的字娟秀工整,封信的時候,她總會用力地哈一口氣,把信抱在懷裏,想象著夏甫正收到之後的表情。
四季更迭,瞿溪的信如同石沉大海,她牽掛的人從來沒有回過一封信,也沒有回過家,夏甫正一年會打一兩個電話回來問問爺爺奶奶的身體情況。
那時候瞿溪總是抱著夏影站在電話旁邊,等著夏甫正提到自己和孩子,讓自己接電話,可是每次奶奶都會對著興致勃勃的瞿溪搖搖頭,然後掛斷電話,說他沒有提到她們母女,瞿溪再打過去就無人接聽了。
後來夏影學會的第一句話是“爸爸”,瞿溪特別開心,每天盼著夏甫正打電話回家,她想把這份喜悅分享給他,好不容易電話響了,瞿溪抱著夏影就跑到了電話機旁,接通了電話。
她讓夏影對著電話叫“爸爸”,夏影特別乖巧地喊了兩聲爸爸,瞿溪手舞足蹈地跟夏甫正講他們的女兒有多乖巧,夏甫正也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讓她把電話給奶奶。
夏甫正大學畢業後,沒有回家鄉,直接在外麵工作,瞿溪知道他在躲著自己,她也不惱,在家照顧他年紀大了的爺爺奶奶和夏影,每個月照常給他寫信問好。
再見到夏甫正的時候,是在他爺爺的葬禮上,夏影那時候五歲多,正是到處蹦蹦跳跳的時候,那時候夏甫正回家給夏影買了新衣服和夏影見都沒見過的進口零食。
在瞿溪的記憶裏,那是夏甫正對夏影最好的一段時間,夏影會巴巴地跟在他後麵叫爸爸,夏甫正會蹲下來抱起她,那段時間,夏甫正對瞿溪的態度都很柔和,他隻要對瞿溪輕輕地那麼一笑,瞿溪就覺得自己所受的苦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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