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鍾,賀銘才漸漸平息激動之情,繞去休息室找駱佑潛。
“駱拳王!!!”
他歡呼著進去,休息室裏卻隻有教練一人。
“欸?駱佑潛人呢?”
“去外麵找那個姑娘了。”教練說,“連傷都沒處理呢。”
“……”賀銘徹底相信遇到陳澄以後駱佑潛真是瘋了,“他的傷要緊嗎?”
“應該還好,泰三木雖然脾氣不好,這點拳手道德還是有的,臉上隻是皮肉傷,肋骨估計也有斷的,不過自己能恢複。”
賀銘鬆了口氣,大剌剌朝椅子上一躺:“哎,這都贏了,真是看得我差點暈過去了。”
“後麵兩個回合他其實已經清醒過來了,我跟他說過泰三木的弱點就在近地麵打鬥上,所以他最後才會把他引到地麵,打亂了他的陣腳。”
賀銘沒想到原來這裏麵還有策略,當即吃驚地張大嘴。
過了一會兒,陳澄才扶著駱佑潛進來。
拳館比賽時都會配備基礎的醫務人員,立馬上前替他處理傷口。
主要的傷都在臉上,處理起來繁瑣,駱佑潛閉著眼,傷口太多導致消毒時幾乎把酒精整個糊上臉。
他皺著眉忍痛,一邊被酒精刺激著淚腺。
醫生拿棉簽處理幹淨他臉上的血跡,在幾個嚴重的傷痕裂口上貼上紗布。
“好了。”醫生貼好膠帶,“身上有哪裏覺得特別痛的嗎?”
駱佑潛感受了一下,在胸腹間按了按:“肋骨骨折應該不嚴重,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好,你臉上的傷注意別碰水,別發炎。”
“嗯。”
他試探著睜眼,眼睫顫動,卻被眼眶周圍的殘留酒精刺激,直接把眼角逼紅了,一眨眼就是一滴淚。
“痛啊?”
他眨了眨眼,看清前麵陳澄一臉緊張,寬慰地笑笑:“沒有,不痛。”
“沒眼看啊沒眼看。”賀銘在一旁打趣。
駱佑潛斜睨他一眼:“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你媽不抽你啊?”
“今天剛開完家長會,回去才挨抽呢。”賀銘說。
“這麼晚你媽都該睡了吧,你就先回去吧。”
“得,我走了。”賀銘朝他偷偷比了個口型——不打擾你們小兩口,又對陳澄說,“走了啊,姐。”
陳澄吸了吸鼻子:“嗯,你路上小心點。”
“噯!知道!”賀銘樂嗬嗬道,道了別便走出休息室。
教練又和駱佑潛講了會兒話,以及後續的計劃,這樣的小比賽隻是邁出的第一步,隻有等他慢慢適應,慢慢克服,最終才能真真站上國際的拳台上,拿到世界級的拳王稱號。
“好了,你們也回去吧。”教練說。
***
出租車在接近淩晨的街道上開得飛快。
他們在浮動的世事中起伏,又一塊兒回了那一處狹小卻足夠庇護的出租屋。
陳澄前幾十年獨慣了的後果,就是當自己的人生中,以一種勢不可擋的趨勢出現了一個極重要的人後,常常惶然失措、動彈不得。
陳澄洗完澡出來,在床邊安靜坐了會兒,抬手摁了摁太陽穴呼出一口氣,氣息中都染上倦意。
還是放心不下。
她起身出了臥室,走到隔壁的駱佑潛房門口,敲門裏麵卻沒應。
她把耳朵湊近門板,聽到了裏麵淅淅瀝瀝的水聲,駱佑潛還在洗澡。
也不知道那一身傷能不能沾水……
陳澄皺了下眉,推開門走進去,裏麵東西都被隨意擺放著,沒有得到主人的勤勞打掃,換下的衣服扔在床上。
“駱佑潛。”她朝浴室裏喊了聲。
裏麵的水聲幾乎瞬間停止了,傳出駱佑潛試探性的一聲:“姐姐?”
“啊。”陳澄應了一聲,“……我怕你又會覺得痛,過來看看,你這樣能洗澡嗎?”
“我不洗澡就睡不著……我身上的傷不嚴重,你放心吧。”
陳澄站在他床邊,眼睫飛快撲閃了兩下,竭盡全力壓下心底鼓噪的情緒,然後認命地彎腰撿起地上的靠枕。
不再看一眼他傷口如何,陳澄也放心不下,索性趁著這時候替他整起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