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與探花郎相對而坐。
宮人欲上前斟酒,卻被曲來疏隨意的揮開,他自斟一杯朝首座上的公主微微示意,笑吟吟的道:“攪局談不上,曲某此來不過是向公主討一杯酒喝。”他微嗅,自顧自的往下:“公主府上的清酒,果然比旁的要香醇的多。”
眾人麵露驚異,再傻的人也能聽出來兩個人不同尋常的關係,隻是一位是架空皇室的權臣、一位是試圖掌權的公主,這兩位傳出風流逸事著實顯得不可思議。
楚臨溪若無其事的開口:“既然如此,太傅不妨試試傳酒令來為公主助興?公主欽點“花卉”為主題,不知太傅有何想法?”
他的簡單,聽得大家卻神情古怪,這探花郎……著實膽大!
阮棠還在一邊起哄,她撐著下頜,靈動的貓眼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打轉,好在太子提前回宮給了她肆意妄為的空間,隻見她指了指手邊的一壺清酒,笑道:“曲來疏,若你能作出令本宮滿意的詩,這壺酒便也一起給你,叫你喝個盡興。”
這壺酒,不止是放在公主桌前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阮棠已經喝了一半。
她這話一出口,便帶上幾分曖昧的旖旎。
楚臨溪的眼眸頓時一沉,失策了。
曲來疏卻哼笑一聲,望著首座上好整以暇看熱鬧的公主,不覺屈辱,隻是不緊不慢的道:“這彩頭竟隻是一壺酒,公主是否過於氣?”
你還想要什麼!
楚臨溪突然站起來,眼眸深沉,臉上的假笑卻維持的半點不變,他道:“既然太傅是彩頭,不如便讓在場大家一起來賦詩,爭一爭這彩頭?”
你嫌氣,還有人惦記著壺酒,根本就不打算拱手相讓呢。
曲來疏看了他一眼,眼尾上挑似笑非笑:“都探花郎清高傲氣,今日一見倒是與傳言不同。”話多的惹人煩。
他的聲音平和而淡然,在場眾人卻被他的威勢壓的不由得身體一抖。
楚臨溪分毫不懼,聲音清朗:“傳言也未必不可信,比如下官便早對太傅的平易近人有所耳聞,如今一見果真如此,令下官好生欽慕。”
神特麼的平易近人!
阮棠的臉扭曲了一瞬,像是差點沒憋住笑出來,她端著酒杯抵在唇邊掩飾出笑意,暗道這探花郎真不是凡物,當他放下傲骨之後,整個人簡直翻地覆的變化。
瞧瞧這一句話把曲來疏給惡心的。
這暗流湧動的微妙氣氛,曲來疏和楚臨溪前後打機鋒的樣子,讓底下的人們看的目不接暇、目瞪口呆,直到阮棠低咳一聲將注意力拉回來。
她笑道:“既如此,那便依探花郎所言,今日在場諸位飲酒賦詩,拔得頭籌者不僅有好酒相贈,還可以……”
公主的目光在兩個男人身上掃過,意味深長的:“還可以向本宮求一道賞賜,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有求必應。”
楚臨溪心頭一跳。
曲來疏的狐狸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流光。
“如此……那微臣便卻之不恭了。”
楚臨溪冷冷的看著那奸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問道:“不知太傅,想以哪種花卉來比喻公主?”
“探花郎用的是牡丹是吧。”曲來疏不答反問。
楚臨溪:“自然,公主國色香尊貴無比,隻有國花能與之相匹配,不知太傅有何高見?”
曲來疏慵懶的往後一靠,漫不經心的四下看了一眼,突然指了指公主
桌上嬌豔欲滴的芍藥,“這朵花,倒是更配公主。”
寒冷的冬自然不是芍藥開花的季節,這些豔麗的花朵全是室內種植出來的,如今擺在台麵上,正是盛開的燦爛,被他拿來比喻阮棠。
阮棠興致勃勃的摘下一朵芍藥,微嗅,香氣撲鼻。
楚臨溪沉聲:“芍藥妖無格,美豔過度失了端莊,如何與公主相配?”
眾人不由側目。
這探花郎平時多清高的一個人,今怎麼遇到太傅,仿佛化身杠精?
真是什麼都能杠,什麼都能懟,簡直就是毒液四處噴灑令人紛紛避讓。
曲來疏譏諷的勾了勾唇,近乎嘲弄的看著他,他從喉嚨裏溢出低低的笑聲,輕慢的道:“探花郎要用妖無格來形容公主,不過是因為……”
“你從未見過她豔麗張揚鋒芒畢露的一麵。”
換句話,他曲來疏見過公主這般模樣,與她關係匪淺,你算個什麼東西?
曲來疏輕飄飄的,便戳中了他的弱點,他對公主了解太少,甚至都沒有資格留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狼子野心的權臣作惡。
想到這裏,楚臨溪臉色泛白,一雙黑沉的眼眸泛著冷光,纖長的雙手慢慢的收緊,力度之大竟泛起青色。
總有一,他會清君側,還公主一個康平盛世。
被曲來疏壓製的出楚臨溪,在滿腔的憤忿不甘中,升起對權力的無限渴望。
就在這時,一道削瘦的身影從梅林的方向走出來,打斷了幾個人的暗流湧動,眾人抬眼看去,便見少年劍眉星目周身煞氣縈繞,令人畏懼,赫然便是七皇子。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七皇子走上前,第一句話便是:“諸位在以花喻人?”
很快便有人將場上的情況與他聽。
公主養的狗來了。
曲來疏挑了挑眉,輕慢了打量著這位近期才有存在感的七皇子,便見那銳氣風發的少年聽完後徑直走到公主身邊,他與她顯然是親昵到沒得挑剔,竟與她同坐一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