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船上(1 / 3)

燈火搖曳,映襯著人影在微微的抖動。

當牧青瀚再次醒來的時,就是這幅場景。他不知道在哪,隻感到搖搖晃晃,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他在一艘船上。看著周邊的燭火光,應該是在船艙內。

他下意識的摸摸懷裏,還好,麵具還在。那硬邦邦的質感,讓他多少安心下來。可馬上就意識到蒙知初,她不在他的身邊。於是他便自然的叫喊她的名字,卻沒有回應。

他摸著腦袋環顧四周,卻聽見腳步聲傳來。這讓他眉頭一皺,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卻聽步伐緩緩,不像是帶著殺伐和戾氣的樣子。

當那人走進,在燭火中,隱隱看到是一個姑娘,再一細瞧。才真正安下心來,原來這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蘇鳴兮,看到蘇鳴兮的牧青瀚真像是沙漠中瞧見綠洲一般。畢竟,蒼河的河水不好喝,突然湍急的河水也不好遊泳。

在他的記憶中,他努力把蒙知初拖著,盡力不讓蒙知初淹到脖子,正是他這一番護持,才讓他們冒著暴雨登岸後,蒙知初隻是有些疲累。可他卻陷入了昏迷。

“你醒了。”蘇鳴兮端來一壺茶,放在牧青瀚床頭:“喝了那麼多河水,現在還喝得下熱茶嗎?”

牧青瀚則沒有回答是表達了他的疑問,首當其衝就是一句“蒙姑娘去哪兒了?”再有才是疑問蘇鳴兮為何身在此處,此處又是何方。

蘇鳴兮微微一笑,卻說:“她沒事,正在隔壁艙室用飯,吃的可有精神了。”隨即坐在牧青瀚床邊,抬起手臂,按脈診看,一邊說道:“這裏是我們北去的大船,昨天你們至深夜未歸,有人看見你們去了城郊河邊,陳先生便派人與我冒雨尋找,終在一處河灘找到你們,那時小初正守在你身邊,用她的衣服給你擋著雨,你倒是睡得香。”

一聽這話,牧青瀚感覺有些歉意,亦有些感念這姑娘,如此美眷竟為他遮風避雨。便道一聲:“她沒事吧?”

“一碗薑湯便沒事,和你一樣,身體好,也沒惹了風寒。”蘇鳴兮把他手臂一推,這話也算是告知他沒事。同時接著說:“小初告訴了我們發生了什麼,陳先生便調來之前許我的船隻,讓我連夜帶著你們離開南巡。”

這下牧青瀚也明白了,他殺了淳於顯仲,在南巡以無法立足。西越城的劉春卿又要殺他。如今既不能在南巡藍河港出海,又不能在西越城苟安。

左右想來隻能走蒼河北支流,沿連水逆流而上,進入南聯山,或可饒過新原城,到達曲州地界。如今曲州諸城都在崇義軍之手,南巡的通緝可傳不到哪兒,而崇義軍或許與劉春卿有所勾連,但曲州多山地,也可以悄悄北去,隻不過這一路亦可以說困難重重。

“隻不過這幾日,可能委屈你不要出船艙了,即使我們到了南聯山口,下船時你最好帶上麵具之類,以防被沿途的關隘水寨查到。”

說道麵具,牧青瀚馬上便想到懷裏這幅,便掏出來問:“蘇大夫看,我戴上這個可行。”

蘇鳴兮看著這麵具,先是一愣,然後笑著歎了歎,接過牧青瀚手中的麵具,隻說:“當然可以,到時我再給你畫個妝容,把你扮作做戲的優伶。”

隻是蘇鳴兮望著手中的麵具有些專注,眉眼之中,皆是懷念之色。眼睛向下一瞟,往事便一一被挑起。牧青瀚看到看的這麼要緊,剛想問,卻看她把麵具遞了回來:“這麵具成色很好,是大梁城名家之手,輾轉到此,也是緣分。這次我們到曲州,可能會遇到阿胤......”她顯然又是習慣了,看了一眼牧青瀚,便接著說:“可能會遇到唐將軍,你不要把這個麵具給他看到就行。”

牧青瀚被她說的更是不明就裏,這小小麵具究竟有何玄機。他聽過這麵具是蘇鳴兮送給蒙知初的不假,可這與唐大哥又有什麼關係。這群人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是自他第一次去學堂就一直好奇的問題。

於是他鼓起勇氣說了一句“為什麼?”蘇鳴兮沒有回答他,而是在茶杯中倒上滿杯遞給他,“你睡了一天,小初也很擔心,你不去看看她?”

接過杯子的牧青瀚聽到這話,隨即便把杯子一飲而盡,說:“我這就去。”牧青瀚想著,好不容易脫身,也該是好好看看她,當麵道一聲謝也是好的。

可真當他到船艙的另一邊,引入眼簾卻是美人不那麼完美的吃相,大口嗦著帶著濃烈醬汁的米粉,直把牧青瀚看餓了。

蒙知初看到牧青瀚,也很欣喜,用手絹擦了擦嘴,說:“你醒了?”

牧青瀚點點頭,不過他此刻的表情很微妙,一方麵驚歎於蒙知初的胃口,另一方麵他自己也餓了。但在女孩麵前,他不好意思說的太多,更重要的事,連油紙傘都是蒙知初花的銀子。此刻被人救上來,更是身無分文,以至於雖腹中饑饉,但也開不了那個口。

這時蘇鳴兮走進來說:“牧兄弟你睡了一天也餓了,外麵還在下大雨,不好生火的,隻好委屈你吃點幹米粉了。”

所謂幹米粉就是將米粉曬幹,吃時用熱水泡開即可。是南巡地區常見的幹糧,但牧青瀚自覺囊中羞澀,隻說不餓不餓。可這哪裏瞞得了蘇鳴兮,隻聽她說:“大小夥子哪有一天不吃還不餓的,你大可不必太過介懷。”

實際上蘇鳴兮想的是,就為了你救了唐明胤,也該將你安全帶出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