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去追逐,但是她並不想捉住它。
要是蝴蝶能在手上停留片刻,讓她看看藍羽蝶的花紋也是好的。
她跑呀跑,不知跑了多久。但小道似乎沒有盡頭,身邊還是那樣漂亮。忽然一束鬘華遮住了她的去路。
她素來愛著花,不僅僅是氣味好聞,更是喜它的樣貌,白嫩如初雪,點點微黃,卻是十足典雅。
順著花兒,抬頭往上看去。
仿佛是一個男人,那一束鬘華便是他帶來的。
她不知道那是誰,可男人的身影令她覺得仿佛在哪裏見過,熟悉又親近,可真要去接過那束鬘華,卻又想疏離。
手一抖,花兒落在地上,瞬間化為齏粉,風一吹,便散去了。隨之散去的還有男人的身影。
她伸手去抓,卻抓不住。她焦急看向四周,卻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
邁開步子,繼續走,剛走出一步,卻發現四周的景象都變了。
她仿佛聽到沙、沙的聲響,這是什麼聲響。
仔細聽,仔細聽。
哦,原來是自己的腳步聲,原來她還在走著,走在雪地上,每一個步子都踩出一個腳印。
周邊的光線暗了下來,就像是夜晚一樣。
她望著前方,一眼迷茫,所幸那隻藍羽蝶又出現了。
蝴蝶在她的小腦袋前飛來飛去,可就是不停下來。
她忍不住撲過去,卻撲倒在雪地裏,藍羽蝶卻依舊在風雪裏飛舞,也不曾離開,就像是在嘲笑她一樣。
小姑娘從雪地裏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雪,旁若無人的哭起來。
她哭得很厲害,卻沒人回應,隻有藍羽蝶還在麵前飛舞。
她哭的更厲害了,可藍羽蝶就是在那裏,也不落下。
風雪越來越大,女孩逐漸被白雪包裹。
可能是哭累了,她哭不動了。隻是把身子蜷縮在一起,好像很冷的樣子。
她想離開這裏,卻走不動了。
好冷,好累。
她的手凍僵了,哆哆嗦嗦,想伸手去夠那隻蝴蝶,卻怎麼也夠不到。
嗬,本來也不曾夠到過罷。
她這樣想著,把手收回來了。
越來越冷了,她開始想念溫暖的被窩了。可是她走不動了。
這時蝴蝶似乎顯得有些暴躁,它飛的不是那麼悠閑了,而是亂竄,似乎拚命想引起女孩的注意。
終於,它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女孩抬眼,雖瞧不見那蝴蝶,卻笑了,笑得很開心。與這肆虐的風霜,極為不合。
就在她想閉上眼睛時,不遠處閃耀著光芒,如同黑夜中一點燈光,吸引這女孩若即若離的目光。
那是哪兒?感覺好溫暖。
她伸手去夠,還是夠不到,但她真的好像靠近,好想好想。
藍羽蝶似乎看懂了她。
再一次騰空而起,一瞬間,它變成了一隻青色的鹿,很漂亮。那鹿將臉湊過來,在女孩身上嗅了嗅。
女孩忍不住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好舒服。
那青色鹿蹭了蹭少女的麵龐,卻用鹿角一下將女孩頂起,自己馱起她。朝著那光亮肆意的奔跑。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那光亮越來越大,越來寬闊。
馬上就要到了,那鹿迎著光亮縱身一躍。
......
她醒了。
“終於醒了,這麼著便沒什麼事兒了。”說話的是一頭發兩鬢斑白的老婦人,正在身旁的牧青瀚說著話,蒙知初剛醒來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
還沒等他弄清楚情況,卻聽那牧青瀚千恩萬謝之後,立馬撲過來,說了五六個好字。
“怎麼了?這裏是哪兒?我們怎麼在這?”蒙知初摸摸自己的小腦袋,迷迷糊糊的發出三連問。牧青瀚很開心,但問到在哪兒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下意識望向老婦人。
老婦人看著便說:“姑娘,我們這裏叫三垣鎮,是曲州地界。你中毒了,這小夥子給你背到我們藥鋪治病了。”
“中毒?”蒙知初更是聽的一頭霧水,在她的印象裏,她應該隻是在牧青瀚的背上睡著了才是。
“那是因為你習武。”門外傳來一個老翁的聲音,看他一身坐堂大夫的打扮,想來蒙知初應該是這人治好的,可她對於為什麼會中毒仍然不解,這與習武又有何幹。
老翁將剛剛熬好的湯藥倒在碗裏,也不看他們:“我們這片蚊蟲很多,有一種叫狽子蚊。這蚊子比尋常的大。”
接著他把藥遞給老婦人。板著個臉:“等放涼了給她喝。”
然後尋來以杵臼搗藥:“尋常的人被叮咬,大概就疼癢一會。但習武練氣的人,一旦被咬後還運功,毒素便會隨著真氣在全身流竄,加上你前幾天已經惹了風寒,當然中毒了。”
“多謝。”蒙知初大概聽懂了是怎麼回事,便道謝一句。然那老頭絲毫不領情,
“受不起哦,您且養好身子吧。”說著把藥歸攏歸攏,望了了一眼牧青瀚。牧青瀚表情有些尷尬,然後對蒙知初說:“我隨老人家出去一會兒,你好好休息。”
“哦”蒙知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還是乖乖的答應了。
這時老婦人手裏端著藥,用勺子舀了舀,看著蒙知初笑了笑,與老大爺不同,這位老婦人卻是個慈眉善目的。
“我家老頭就這樣,脾氣不好,你別往心裏去哦。”老婦人還擠眉弄眼。
“沒事,還要多謝您二位相救。”
老婦人嘿嘿的憨笑,說:“別聽那老頭唬人,狽子蚊不是啥厲害的玩意。你要謝啊,還得謝你自個兒。”
“嗯?”
“謝你自個兒找了個這麼好的爺們兒。要說這小夥子真不容易,冒著雨一路小跑來我們這個小鎮子裏到處找大夫,光這個膀子,還深怕把你淋著了。”老婦人舀著藥湯,說著家常。
蒙知初聽到“爺們”二字有些羞紅,下意識低了頭。聽了後麵的話,才意識到自己衣服有些濕,但外麵還套了件他的皮衣,嘴角略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