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好一會,就在我以為沒人接聽的時候,接通了。
“誰啊?”是我爸的聲音。
有些蒼老,我差點就聽不出來,可仔細辨認語氣,我還是能聽出來,就是我爸的聲音沒錯,很疲憊,還帶著一絲警惕。
家中開的茶樓,經常會接到陌生電話,我爸早就習慣了,有時候還會和陌生人就茶的問題聊上半個小時。
什麼時候,他對陌生電話變得這麼小心翼翼,語氣中甚至夾雜著一絲害怕的情緒了?
“爸,是我。”我說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
“你打電話回來幹什麼?”我爸語氣一下就變得生硬了。
這個時候,我已經可以肯定了,家中肯定發生了變故,而且與我有關,否則父親對我說話不會是這個口氣。
難不成真的如同童望君說的那樣,我染上了賭博的惡習,害的父母替我償還了兩百多萬的賭債,就連茶樓也給賣了?
想到這,我忽然迫切的想要回家一趟,看一看父母。
“我想回去。”我說道。
“你還回來幹什麼?是不是又在外麵欠了賭債?我沒錢替你還了,難道你非要逼死你媽才甘心嗎?”我爸在電話那頭怒道。
我的心一怔,父親口中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加上深深的無奈之感,讓我震驚。
父親在我小學的時候,利用下崗買斷金,還有一些存款,開了一家茶樓,一開始對茶葉生意不熟悉,上當受騙,損失了三四萬塊錢。
三四萬,在那個時候對我家而言算是一筆巨款了。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家中甚至連買菜的錢都拿不出來。
可即便這樣,父親也鬥誌昂揚,一麵安慰我媽,一麵找親戚朋友籌款,還向懂行的茶葉師傅學習,避免重蹈覆轍。
可是現在,父親語氣中居然有一股無奈之感,這讓我很驚訝。
到底他經受了什麼樣的打擊,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是兒子?”電話那頭,傳來另一聲,是我媽在說話。
聲音也變了,有些虛弱,可仍舊透著對我的關心。
“嗯,是我,媽。”我喊道,“小樂也在,我想帶著小樂回去看看你和爸。”
“電話遞給我,我跟兒子說兩句。”我媽跟我爸說,“你去整點菜回來,再割兩斤羊肉,等會兒子回來,給他弄最愛吃的孜然羊肉。”
“他回來指定沒好事,還給他弄孜然羊肉,還不如給扔了。”我爸埋怨了一句,可過了一會,又提醒我媽道,“記得跟他說聲,我們搬家了,他要過來,別到了原先的地方。隔著這麼遠,帶著孩子,天又這麼冷,會凍著孩子。”
電話裏,我媽跟我說了幾句,告訴了我新家的地址,就掛了電話。
我身上沒錢,取出口袋裏的半包煙,給了老板,又舔著臉找老板要了兩塊錢的零錢,上了一輛公交車。
坐了半個小時,才到我媽跟我說的新家地址。
離著市中心很遠,在郊區一個偏僻的小區裏,而原本我家雖說不在市中心,但也沒這麼偏僻。
進了小區,上到三樓,我認了門牌號,敲了門。
門開了,我看到麵前的人,卻愣了下。
“媽?”我低著頭,看著身前坐在輪椅上的人,整個人有些懵。
“小樂也來了?”坐在輪椅上的人就是我媽,看到我抱著的陳樂,張開了手,“來,給奶奶抱一抱。”
“你真是的,怎麼做爸的,這麼冷的天,就給小樂穿這麼點衣服,圍巾也不給他圍一個,凍壞了孩子怎麼辦?”
我將小樂放到我媽的懷中,讓她抱著,然後又推著她進了房。
房間不大,很破舊,就一戶,甚至比我租的房子還小,隻有三十多平。
不過房間中的東西擺放很整齊,收拾的幹幹淨淨的。
“媽,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你的腿怎麼了?”我問道。
“你還有臉問?要不是因為你,你媽會被人逼到從樓梯跌下去,摔斷了腿嗎?”這個時候,我爸回來了,手中提著菜,看到我,臉上一臉顏色也沒有,“說吧,你來幹什麼,是不是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