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中永遠不缺乏可以打動人心的故事。
或者說,對於底層生活的人民而言,永遠都不缺乏展現現實的故事。
和楊文迪等人確定了大致的方向之後,我找到蘇然,從蘇然那要到了一份工人的名單,從中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事跡可以用來宣傳。
選中的工人名字叫唐飛龍,家裏有兩個孩子,都考上了大學,妻子患有嚴重的糖尿病,幹不了多少活,每天還得靠藥物維持著生命,隻能偶爾做下飯,洗下衣服,上麵還有四個老人需要照顧,兩個癱瘓在床上,另外兩個也幫不上多大的忙。
唐飛龍每天早上早早的起來,踩著自行車從家裏出發,將近四十分鍾到工地,晚上幹完活之後其他的工人可以就在項目上的工棚裏麵休息,喝點小酒,打下牌,但是唐飛龍不行,他得踩著自行車往回趕,回家去照顧幾個老人,幫著妻子分擔一下家務。
孩子挺懂事,學校裏麵也有助學貸款,但是生活仍舊很困苦,已經好幾年過年沒有給孩子買新衣服了,原本說這次發了工資之後就寄點錢給孩子,讓兩個孩子買身新衣服,家裏再稱上三四斤的排骨,弄點藕,煨排骨藕湯,給幾個老人還有妻子改善一下夥食,嚐嚐葷腥,平常家裏的菜都是從菜市場撿的,偶爾才難得一頓葷腥。
可是已經連著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沒有發工資了,近兩萬塊錢沒有拿到手,妻子幾次病發,都是找朋友借的錢才挺過去。
到現在,借的錢沒還上,也沒錢可借了,下次妻子生病,或者老人有些什麼事,還不知怎麼辦。
唐飛龍五十多歲,但是看起來卻像是六七十歲的年紀,頭發花白,身體幹瘦,渾身黝黑,脖子後麵的皮膚蛻了一層又一層,雙手充滿了老繭,滿是傷口,臉上也是溝壑縱橫。
沒有笑臉,唯有帶著一身的責任和壓力活著。
蘇醒讓楊文迪找到了唐飛龍,和他聊了聊,拍了一些照片,工地上的,家裏的,都拍了一些,自然的工作,生活照,沒有多少渲染。
三十多度的高溫,地表溫度實際能夠達到四十多度,大中午的唐飛龍和其他工友一起,揮舞著鐵鍬,在那裏用力的挖著泥土,灰塵遍布,也不得停歇。
每一次揮舞鐵鍬,像是用盡了力氣,下一次還不知道能不能抬起來。
六十多平的老房子,四個老人,再有妻子,一大家子,唐飛龍一個人撐著,既要盡父親的責任,還要盡丈夫的責任,更要盡兒子,女婿的責任。
照片的色調總體的非常灰暗,一應的家具家電全都是老舊的牌子,看樣子似乎用了十幾年都沒有更換過,四個老人分兩個房,唐飛龍和妻子則在客廳裏麵擺了一張床。
每一張照片都充滿了暮色,讓人心情沉重。
根本就不用過分的誇張,隻要將這個工人的真實情況通過媒體擴散出去,用文字和圖片加以宣傳,就能打動人心。
才兩三天的時間,唐飛龍的事跡就占據了大多數媒體的頭條新聞,圍繞著他的生活,他的處境的話題也不斷的在展開,有批判社會的,有咒罵拖欠他工資的施工單位的,還有喊著要捐款,要賬戶的。
在一些特意安排的評論引導下,唐飛龍的個例問題上升到了群體問題,他個人的工資問題也成為了所有施工工人的工資問題,他一個人的處境問題也擴展到了全體工人的處境問題。
更多工人的描述和報道接連著披露出來,每一個都觸目驚心,每一個都讓人充滿了心酸,每一個工人的事跡都讓人感受到生活的殘酷和無奈。
蘇然公司拖欠工資問題也上升到了一個非常高的層麵,公司的一些信息披露在了網上,被人拿出來批判和攻擊。
“叔叔這幾天恐怕會焦頭爛額,這些事情夠他處理的了。”蘇然頭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醫生檢查過後表示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本來可以出院,但是我沒有讓她出院,仍讓她繼續在醫院裏麵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