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被人跟蹤的教訓之後,這次江楓學了乖,走出小區之後,他就非常警惕,上車之後,他又一直注意著四周的動靜,還特意讓司機多轉了幾個圈,確定後麵沒有尾巴之後,才出了城,往郊區開去。
下車之後,確定四周沒有可疑之人,他才朝竹林走去。
穿過竹林,繞過水塘,再次敲了門。
吳媽給他開了門。
“郭老回來沒有?”江楓問。
“回來了,今早回來的。昨晚他和幾個老友喝了點小酒,回來又睡下了。”
“那讓他多睡會兒,我等等他沒有關係。”
吳媽把他引進屋,“他交待過了,你來了,就去叫他。”
過了一會兒,郭世友老中醫踱著步子走進客廳。
老頭子身材削瘦,渾身沒有多少肉,幹瘦得像老了的魚鷹,可是那曬得幹黑的臉,短短的花白胡子卻特別精神,那一對深陷的眼睛特別明亮,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別人的心事。
這是一個飽經蒼桑的老人,自有一股長者的風範。
“郭老,你好。”江楓起身,恭恭敬敬的說道。
“坐,坐!”郭老和藹的笑笑。
“你父親的事,吳媽已經給我說了,你就節哀順便,不要多想了。”
“我沒事了,我們做醫生的,見慣了生死,已經比較淡然了。”
郭老點點頭,在太師椅上坐下,把泡好的茶呷了一口,“你這次是來,是為了打聽一味藥名?”
“是的,郭老可知道這‘騎馬布’是什麼東西?”
郭老反問道:“你是從哪裏知道這個稱謂的?”
江楓自然不能把《黃氏秘方》說出來,於是把先想好的說辭說了:“我這段時間在一個鄉下研究中草藥,無意中從一個老人那裏得知了一個方子,是治療皮膚病的,恰好那裏有人得了皮膚病,我就尋思著,試一試這個偏方是不是靈驗,但是這方子中,有一味引藥,就叫‘騎馬布’,我不知道這是何物,所以就來請教你。”
郭老神色凝重,“真是奇哉,很久以前,我曾聽說,這騎馬布可以作為藥引,但一直不知道可以治什麼病,聽你這麼一說,這實在是一個很古怪的方子。不過我們中醫博大精深,很多偏方都是以奇製勝,這麼一想,也不足為怪。”
江楓說:“那郭老知道這騎馬布為何物了?”他高興起來,但是這玩意能不能容易搞到,還是個未知數。
郭老笑了笑,“這騎馬布,在中醫看來,是至陰至穢之物,也叫‘月月帶’,這都是以前的叫法,現在不叫這個了。”
“那現在叫什麼名字?”對於‘月月帶’,江楓也覺得陌生。
“月經帶。”郭老一本正經的說。
“啊——”江楓張大了嘴巴,他萬萬沒想到‘騎馬布’居然是女人用的月經帶,難怪郭老說它是至陰至穢之物,但是這種東西,他並沒有見過,也知道現在的女人都用衛生巾了,月經帶這玩意兒早沒人用了。
郭老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說道:“你可以在鄉下找找,或許還有人用。”
江楓點點頭。
“小楓,能不能把你的那個偏方說一說?”
江楓倒沒隱瞞,就把那個古怪的方子說了。
郭老皺起眉頭,“那你準備用這個方子治什麼皮膚病?”
於是江楓又把小雪的情況說了,又加入了自己的見解。
“真是奇妙啊!”郭老感歎道。
江楓問:“郭老,你認為這個方子行得通嗎?”
郭老沉吟半晌,“古人的心思真是非我輩所能揣測的,依我看,此病為熱毒所致,那患者主火,用這至陰之物,應該是利用了五行相克的道理,以水滅火。”
“應該是這樣。”江楓附和道。
接下來,江楓索性又把秘方中另外一些自己不懂的藥名請教郭老。
比如,‘血餘’、‘人中黃’、‘子夜地漿水’、‘百草霜’、‘梁上土’等等。
郭老聽得一驚一乍,因為其中有些他也不懂,於是他讓江楓等等,自己去屋內翻閱古籍。
折騰到中午,除了個別之外,郭老都一一查到,解釋給了江楓。
末了,郭老說道:“小楓,看來你這次在鄉下收獲不小啊。”
江楓說:“我感覺也是,所謂,高手在民間,以前我呆在城市裏,看來成了井底之蛙。”
郭老一臉慚色,“說得對,以前為什麼那些郎中叫‘赤腳大夫?’就是因為他們不獨處一隅,四處行走,所以才見多識廣,海納百川。這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中醫為什麼現在這麼沒落,就是我們後人不思進取,隻吃老本,不但沒有創新,反正把老祖宗一些精華給丟失了。這些年,我也算是故步自封,還夜郎之大,真是慚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