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潮濕悶熱,窗台吹進來的風,挾持著黏膩的花香,送進屋子裏。
槐星長長歎了口氣,稚嫩柔軟的小臉上有懊悔也有挫敗。
剛才在電話裏,她想和江從舟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能如願說出來。
槐星把自己埋在被子裏打滾,過了一會兒,又煩躁的坐起來,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太煩了。
為什麼她在江從舟麵前就那麼不會說話呢?
就像個傻逼。
槐星抬手關了壁燈,臥室陷入一片暗色。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槐星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她夢見了自己初見江從舟的那天。
初二才開學不久,九月天氣炎熱,教室外的太陽也很毒辣刺眼。空氣裏翻湧著滾燙的熱氣。
七班在上體育課,槐星趴在電風扇下的課桌上,像一片被烤熟的烤肉,完全不像動彈。
班主任倡導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一向不允許有同學體育課待在教室裏躲懶。
槐星被他逮住,趕出了教室。
她半死不活和同桌高顏去了操場,兩個人找到樹蔭陰涼處,盤腿坐下。
槐星的臉已經被熱氣曬紅了,她抱怨道:“我要熱死了。”
高顏也熱的受不了,起身去小店買雪糕。
槐星無聊坐在原位,看著對麵籃球場的少年揮汗如雨,心裏默默地想,他們難道不怕熱嗎?
打籃球的少年們,身材優越,腿長腰窄,肌肉線條很流暢,長得好像也很不錯。
槐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忽然之間,有個轉速極快的籃球直接朝她飛了過來。
槐星躲閃不及,被籃球砸了個正著,被砸中的半張臉麻麻的,她一下子被痛哭了。
砸傷了她的寸頭小男生沒當回事,隔著幾米遠,對她說:“同學,能不能把籃球給我們丟回來?”
槐星疼的根本不想說話,雙手抱膝,將臉埋了起來,痛覺逼出來的眼淚唰唰往下落。
她氣死了!
好沒素質!
身材高瘦的少年冷著張臉對寸頭說:“你也不去看看人有沒有事?”
寸頭小男生愣了愣,訥訥道:“舟哥,我以為沒什麼事。”
他小跑上前,手足無措看著埋著臉不說話的小姑娘,“你疼不疼啊?”
籃球場上一大半的男孩都圍了過來,江從舟摘了額前的發帶,汗珠順著他的下頜往鎖骨浸,站在陽光下,他的皮膚也十分白,炎熱的天氣裏冒著寒氣:“這麼大一個球砸人臉上,你覺得疼不疼?”
寸頭感覺性格一向很好的江從舟似乎發了脾氣,他自知理虧,趕緊補救:“同學,我先扶你起來。”
他伸手想扶她,少女的身體卻縮了縮,顯然是不待見他。
江從舟蹲了下來,說:“我來吧。”
聲音很溫柔。
槐星抬起濕漉漉的小臉,眼睛裏也是潮濕的,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年,目光怔怔地,好像是看呆了。
白T恤,黑色運動短褲,幹淨清爽。皮膚很白,毫無瑕疵。烏眸濃睫,眼珠漆黑明亮,像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
槐星腦子裏隻有四個字——他真好看。
籃球隊裏好像有人認出了槐星,拍了下大腿,驚聲道:“這不是林就家的?要不要告訴他一聲?”
“別了吧,林就和她關係又不好。”
江從舟望見她已經泛紅了的半張臉,蹙了蹙眉:“我送你去醫務室。”
槐星好像丟了魂,搭著他的手慢慢站了起來,不大自在,說:“我還好。”
高顏恰好在這個時候回來,傻了眼,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