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高處不勝寒
第1章高處不勝寒
這一年，漫天飛舞著雪花。
她離開以後，他便下令在她的宮裏種滿了含香雪。
雪白的花瓣枝頭吐蕊，伴著飄落的皚皚白雪，給天地間再添一抹清冷悠遠。
他錦衣華袍，獨立於天地間，偌大的行雲軒隻有他一個人，青絲飛揚，負手而立。寂寞如潮無孔不入的湮沒他，仿佛這天地間就隻他一人，點點雪片落在他眉發之間他都恍若不覺。
恍惚間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引他而起。他癡癡的跟了過去，隻見禦花園南角的那片枯樹林全已枝展梅放，皚皚白雪間如鋪了十裏彩雲。
含香雪都開了，所以你回來了，再也不走了是嗎？
“皇上……”小太監想起外間還等著的那位，終於清清嗓子，第二次冒死出聲。
“何事？”這一次，男子終於有了回應。
“清禮王爺求見……”小太監緊張地趴在地上，簌簌發抖。素知這位皇上喜怒無常，而且最不喜有人在他賞梅時打擾，要不是求見的是那位，他也斷然不敢上來冒這惹怒帝王的風險。
男子墨黑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地上的小太監，又似透過他看向別處，良久，不發一言。
“宣。”就在小太監以為自己要小命休矣的時候，終於聽到了帝王的金口玉言，急忙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如獲大赦地起身而去。
“皇兄真是好興致，又在賞梅呢。”名喚清禮的男子一席白衣勝雪，滿頭青絲隻用一根緞帶隨意束起，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淡然出塵之意。
帝王轉過頭，冷冷地盯了舉止散漫，毫無行禮之意的清禮一眼：“二皇弟一年隻能出府一次，不趁機好好上街遊玩一番，進宮求見朕卻所為何事？”
清禮卻不答話，隻是轉眼看著滿園潔白如雪清香撲鼻的白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皇兄真是癡情，這滿園白梅都為一人而種。隻是，不覺得晚了點嗎？”
帝王臉色鐵青，並不說話。
晚了？是啊，晚了！
清禮知他不會回答，自顧自又道：“當年，你費盡了多少心血才終於如願以償，登上了天下至尊的寶座，可是，你真的快樂嗎？這一切，值得嗎？”
值得嗎？這些年他也反複這麼問自己。
縱使不值得又如何，縱使後悔又如何……一切都晚了……
“朕從未想過她會這麼早地離我而去，所有的挽留到了她的身上，似乎都成了多餘。她的性子總是那麼倔強，她曾說她若願意便會獻出全部，她不願誰也休想利用她一分一毫。是我耗光了她所有的願意，所以她再也不願留在我的身邊，陪我哭陪我笑。”帝王神情恍惚地望向天際，似乎那裏有他牽念的什麼，良久，才收回目光低低一歎，“縱使得了江山又如何，失去她我什麼都沒有了。”
清禮看著帝王消瘦冷峻的側臉，心下動容。
他知道，帝王能當著他說出如此言語，必是痛到極致了。
手，無意識地攥緊，終於，再不甘地鬆開。
“這是傾妖前些日子傳來的書信，是她走之前最後留下的話，本不想給你，如今看你這般模樣……罷了，兄弟一場，何況你還是她最愛的人……”語聲漸低，清禮已經說不下去，狠狠心，將手中已被揉爛的書信扔到帝王身上，轉身絕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