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輝家裏也沒什麼東西，石頭熬了一鍋粥，煎了一盤雞蛋，拌了個蘿卜鹹菜。
馬輝放了一張炕桌，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兒圍坐一起，默默的吃了起來。
整頓飯靈靈都黏在黃若曦的身上，她的小模樣實在招人憐愛，再想到她失去了媽媽，黃若曦心疼的不得了。
吃過晚飯，馬輝就去抱柴火燒炕。原來西屋也有一鋪火炕，趁著燒炕的間隙，馬輝給石頭和黃若曦鋪好了被褥。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問石頭和黃若曦的名字。
石頭心中感激，馬輝看起來憨厚老實，是個地道的農民。可是心思卻很細膩，知道他們失蹤肯定另有原因，所以絕口不提。
石頭幾次都想把大客車被撞的原因說出來，可是最後卻均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方麵是他現在還無法的確這次襲擊到底是不是針對他，一切都是在心裏頭的猜測。另外一方麵，他實在不願看到本來就傷心欲絕的馬輝心裏頭在多一份仇恨。並不是他逃避責任，而是有些事情不說出來比說出來好。
九點多的時候，靈靈已經在黃若曦的懷中熟睡過去。馬輝小心翼翼的接過來，將她放進被窩。
熟睡中的靈靈，不時的說著夢話，叫著媽媽，聽得令人心碎。
馬輝默然的坐在木桌前，用手輕撫著那個四四方方外觀簡陋的骨灰盒，仿佛在撫著妻子的秀發，安慰著她的靈魂。
石頭給黃若曦使了一個眼色，或者心領神會。兩人故意打了一個哈欠，石頭說道：“馬大哥，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馬輝木然的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低聲說：“我再陪她一會兒。”
石頭心裏頭一疼，拉著黃若曦去了西屋。
西屋的火炕有點小，上麵鋪了一床嶄新的被褥，勉強能夠擠得下兩個人。
黃若曦見狀，不禁猶豫起來，忸怩的說：“我們要睡在一起？”
“將究一宿吧。”石頭歎口氣，以他此刻的心情，就算有個美女橫陳麵前，他也不會提起興趣。
黃若曦臉紅了紅，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默默的脫掉鞋子，一起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背對背躺下。
黃若曦沒像以前似的，警告石頭不要有什麼想法，隻是幽幽的歎口氣。
“把燈關了。”石頭悶聲說。
黃若曦哦了一聲，找到掛在牆上的閉火，輕輕一拉，屋裏就陷入到了黑暗中。
兩人誰也不出聲，隻發出輕微的喘息。
過了十多分鍾，黃若曦忽然輕聲問：“你睡著了嗎？”
“沒！”石頭答。
“你今天為什麼對馬輝撒謊呢？馬大姐走的時候，沒說過那些話。”黃若曦咕噥著問。
石頭苦笑一下，想了想說：“馬輝表麵上老實木訥，內心十分的細膩敏感，我擔心他承受不來喪妻之痛，萬一出個什麼意外，靈靈那麼丁點大的孩子怎麼活？”
“沒想到你的心這麼細。”黃若曦說道。
石頭歎口氣，沒有說話。他自幼喪母，知道沒有媽媽的痛苦。如果再沒有了爸爸，哪個孩子能夠承受得了？
“石小軍，你說，靈靈她……知道媽媽再也回不來了嗎？”沉默了半天，黃若曦又忽然問道。
“那孩子人小鬼大，也許不知道死是什麼意思，可是我想她一定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媽媽了。”石頭眼前浮現出靈靈可愛的小模樣，一想到她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失去媽媽的痛苦，就仿佛有隻無形的大手在抓捏他的心髒，一時間無比的難受。
黃若曦低聲說：“靈靈真可憐……石小軍，明天我們就走吧，每次看到他們父女，我都忍不住想要哭。”
“我想，幫著馬輝把馬大姐安葬好再走，幫忙幫到底吧。”石頭原本是把錢送到就走的，可是見到馬輝此刻的狀態，就改變了主意。
“說得也是，馬輝現在的狀態，怕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好了，早點睡覺吧。”
“嗯……”
兩人隨意的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又陷入到了安靜中。
石頭實際上困意全無，可是又不敢翻身，生怕碰到黃若曦。便一直麵朝外躺著不動，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久久也不肯往前移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