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海重回白原市,已然是物是人非。他昔日的輝煌盡數隨風而去,他也隻是個垂暮老人。
幾年的孤島生活,使他的身體變得十分孱弱,頭發也全部花白,臉上盡是刀刻斧鑿的皺紋。
石頭和方芸出海之時已經是二月初,一路往返又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回來時,新年已過,但是節日的氣息還沒有完全從人們的生活中消退。
方芸特意擺下豪宴,邀請四方賓朋,為方如海接風洗塵。
當方如海的那些老熟人見到他的樣子時,無不是感慨歎息。短短幾年時間,便英雄遲暮,哪裏還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方如海在宴上隻是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對一眾老熟人表達謝意,感謝他們對方芸的照拂和寬讓。
許多人聽了之後,都覺得臉上發燒。方家出事之後,他們哪一個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別說照拂,不為難方芸便已經是夠念交情的了。
方如海這一番感謝,看上去誠信實意,實則卻打了每一個人的臉。大家心中不免都在想,方如海外表雖然變化極大,可是他為人處世的作風卻絲毫沒有變。隻怕用不了多久,他又會在白原市掀起波瀾。
這種想法,不值外人有,就連石頭也隱約有所察覺。隻不過,方芸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以後有方如海在,無需他再陪在方芸身邊。
洗塵宴的當天晚上,沈悅和顏明就聯袂找上門來。原來他們是來辭行的,他們兩人以前欠過方如海天大的人情,經曆過這許多事情,也算是兩清了,是時候離開方家,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了。
從海上回來的路上,石頭從顏明口中才知道他和沈悅的情史。原來他們從小青梅竹馬,一同習武長大。顏明比沈悅年長幾歲,一直把沈悅當做妹妹對待。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情竇初開,這份情誼慢慢轉變成愛慕。可是後來沈家遭遇巨變,沈悅不辭而別,成了黃泉的一名女殺手。
直到十年之後,沈悅再一次執行刺殺任務中,與顏明重逢。兩人雖然多年未見,可是情誼還在。顏明不顧一切,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才使沈悅脫離了黃泉,重獲自由。可是他也因此得罪了黃泉,為了避免沈悅再次被卷入其中,便也學沈悅當年的樣子,不辭而別,過上了被殺手集團四處追殺的逃亡生活。直到有一次他身負重傷,被方如海所救,欠下了這份人情。
如果不是方芸中了詭刺的奇毒,他恐怕此生再也看不見心愛之人了。再次重逢之後,沈悅恨他當年不辭而別,一直對他冷言冷語惡意相待。實際上心裏頭卻對他愛極,隻不過他們都是江湖兒女,有時候麵子比感情重要,始終不肯放下來而已。
後來經水雲莊園一役,兩人再次生死兩茫茫,才知道愛情可貴,發誓若再相見,必定生死不離。如今夙願得償,恩情已報,自然是退出江湖,歸隱山林之際。
石頭知道他們的心意,並未挽留,而是祝他們此後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當然,聯絡方式自要留下,畢竟友誼天長地久,大家早晚還會再見。
送走沈悅和顏明二人,石頭坐在沙發上,忍不住長長的歎口氣,暗忖也許他也是到了該回鄉下的時候了。都市的生活雖然繁華,去不及村子裏的清閑自在。往日的平靜,令他十分的懷念。
當天夜裏,他輾轉反側,天色將亮之際,才終於做了決定,打算就在這兩天,便向方芸道出自己的想法。
眼見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幾個小時,他收斂心神,調整呼吸,計劃小睡一會兒。就算自己要離開,手頭上的許多工作也要做好交接準備。未來幾天,必定十分的繁忙。
就在在昏昏欲睡之際,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毫無征兆的響了起來。原本悅耳的鈴聲,此刻卻分為的刺耳。
石頭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頓時冒出一身冷汗來。翻身坐起,拿過手機掃了一眼,才早上七點鍾,外麵剛亮不久。
電話是舒心打來的,仍舊響起。
石頭撓撓頭,心說這麼早舒心打電話來幹什麼?當下便滑開屏幕,接通電話。
不等他開口,話筒另外的一邊的舒心呆著哭腔說道:“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
“舒心,一大早的,有什麼事兒?”石頭聽出她口氣有些不對頭,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石頭,大事不好了,方芸和她爸,被方老三給綁架了。”舒心哽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