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徹底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她最終還是沒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日出。
陸子然帶來的醫療團隊在現場對她實施了急救措施,然後迅速送回醫院。
被推進搶救室之前,餘笙從昏睡中微微睜開了眼睛,手指在陸子然緊握著的手背上點了點。
“阿笙。”陸子然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幽深的眼睛猩紅一片,“記得嗎?,你還欠我一個承諾。”餘笙艱難地點了點頭。
他將她的手貼在臉上,啞聲道:“再陪我走一段路,好不好,答應我,無論多難,一定要醒過來。”餘笙的眼眸漸漸渙散,身體劇痛讓她整個身體都麻木了。
她固執地睜大眼睛,想將這個她愛了很多年的男人的臉,看清楚一點,刻進記憶裏。
她的唇角費力地擠出一絲笑意,用僅有的一絲力氣回他,“我,答應你……”後來,餘笙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關了。
手術室的門開了。
而她,第一次對他食言了。
……陸子然坐在餘笙的病床上,電視裏反反複複重播著那部泡沫劇最後的結局。
護士敲了敲門,但他絲毫沒有反應。
理解病人離逝,家屬悲哀的心情,所以護士隻是猶疑了一會,便邁步進來,把手中的盒子遞給了他,“餘小姐昨天給我的,說是……讓我轉交給你。”陸子然接過,卻遲遲沒打開盒子。
他知道裏麵放了她這段時間一直費心在弄的剪紙,但他不知道她最終剪了什麼出來。
他突然想起他們的過往。
第一次相識,她那靦腆害羞的模樣,回答問題時總是先紅了臉,然後結結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話也回答不上來。
那是他隻覺得她可愛,還特意調侃她,說她笨。
結婚的時候,他們之間隔著無數的誤會,新婚之夜,她和無數的新娘一樣,羞答答地待著新婚等他。
而他卻因為李語嫣發病而扔下她走了。
那時候的她,很委屈吧。
他記得當時婚房裏的那個喜字,就是她親手剪出來的。
還有之前,她小心翼翼地問他,能不能和她做三個月正常恩愛的夫妻。
如果足夠細心,他那會就該發現她的無助與惶恐,而當時他心裏想說的也是——可以。
不僅是三個月,我們可以一直恩恩愛愛下去。
但偏偏出口成殤。
那時的餘笙,怕是很難過的吧?還有他跟父親吵架的那一次……所有因賭氣說出的違心話,統統變成了紮進她血肉中的針。
如果他知道她在門口,他一定不會胡亂說話,哪怕是氣話。
可他確實是說了,並且將怒火蔓延到了她的身上,盡管事後想跟她解釋說不是那樣的,想跟她道歉,但李語嫣一個電話打過來,他心裏又冒出了另一股邪火,於是掙紮加重。
那時,她就這麼望著他,眼神是那麼的無助而黯淡,更不曾為自己解釋過,回憶起一幕幕,他突然心痛地發覺,自己並沒有給餘笙留過值得回憶的美好日子。
她曾經,竟然這般毫無指望地愛著他。
他打開盒子。
裏麵有散放著幾個剪好的字。
他一一將它們拿出來,放到床上,拚成一句話——子然,要幸福啊。
陸子然所有的隱忍在這一刻潰不成軍,絕望般掩麵大哭。
他的嘴裏一聲又一聲,猶如幼崽的悲吼——“阿笙,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