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諾你胡說什麼?!”唐迦臨皺眉。
時諾嘶吼道:“我都看到了!那個豬頭把我姐推下車,說是你把我姐輸給他的!”
話落,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還有這一出……”唐迦臨拳頭倏然握緊,怒道:“賀尋,說到折磨時晚,你真是花樣百出。”
賀尋整了整袖口,漠然道:“時諾,你說什麼也沒用,法律上我就是你的監護人。我也沒想當你姐夫,我沒有弟弟了,就當你是弟弟。”
他轉而又對唐迦臨說:“虧欠時晚的,我都會補償給時諾。”
唐迦臨覺得自己沒理由阻止,他太清楚賀尋多護短,多在乎阿冀,能說出把時諾當弟弟,就是會護著他。
時諾惡狠狠地瞪著賀尋,才不要寄人籬下,尤其是這個害死姐姐的混蛋!
隻恨自己還太弱,拿他沒轍!
“幾個月後我就成年了,不需要監護人!”
“然後呢?你能做什麼?”賀尋輕蔑地俯視著這個男孩,一字一頓:“變成一灘爛泥,很容易,你可真對得起時晚。”
“小諾,冷靜點,你一定要好好活著,連同時晚的那份。”唐迦臨按著時諾的肩膀,語重心長。
時諾眼裏閃過無盡的茫然之色,什麼是好好活著?
如果姐姐還在,他會按部就班的高考,或者去國外讀書。
像大多數同齡人那樣,不就是好好活著嗎?
賀尋忽的問道:“時諾,你恨我嗎?”
時諾大吼道:“我恨不得你死!你害死了我唯一的親人!”
父母在他小時候就飛機失事走了,姐弟倆由奶奶帶大,奶奶去世後,姐姐就是他的依靠,支柱。
現在他沒了主心骨,哪還想得起別的?
還沒滿十八歲的少年,隻能渾渾噩噩的活著。
“那你就帶著這股恨意想想,怎麼才算好好活著。”賀尋丟下這句,轉身就走。
時諾看著他高大得像座壓迫自己的山的身軀,腦海裏漸漸浮現一個念頭。
他大喊道:“賀尋,我要當律師!我要打敗你!還有,我絕不會是你這樣的黑心律師!”
賀尋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大步離開。
時諾抱緊骨灰罐,恨恨地跟上去。
隻有唐迦臨還記得,時晚的墓地還沒封。
無奈,他回去取來時晚那套染血的衣服放了進去。
“晚晚,你在天有靈,要保佑小諾啊!近墨者黑,真不知道賀尋會把他帶成什麼樣?”
時諾找到了人生目標後,學習異常努力,再加上賀尋給他找的名師補課,成績進步飛快。
時晚看著這樣的弟弟,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自己的死促使小諾更懂事了。
她站在時諾身邊,看著他寫完一科又一科的作業,然後起身出去吃晚餐。
吃完後捧著賀尋給的法學方麵的書,孜孜不倦汲取著知識。
“小諾,你想當律師呀?賀尋是怎麼跟你說的,你怎麼會學他呢?”時晚亦步亦趨跟著時諾,自言自語。
弟弟還活著,還住進了自己以前的房間,她的日子好過了很多。
時晚覺得自己可能是被遺忘的靈魂。
被遺忘的靈魂,品嚐最深的孤寂。
在這裏出不去,所以也找不到同類,靈魂沒有任何知覺,不會累,不會餓,沒有睡意,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
這是某種意義上的永生,但她簡直無聊得要發瘋。
最初的恨啊悔啊都被磨光了,短短幾天,腦子就混沌而麻木。
時晚還記得看到小諾眼睛紅腫,抱著骨灰罐進來,自己忍不住撲過去抱住他。
當然,撲了個空。
“小諾啊,你想做律師是不是賭氣?你真的喜歡這個職業嗎?”明知道沒人能聽到,時晚還是糾結著,碎碎念。
“姐姐……”
時晚嚇一跳,還以為小諾能看到自己了。
隻見時諾將手放在骨灰罐上,像是在汲取什麼能量。
“你放心,我會做個維護公理正義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