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聽完,隻覺得腦海裏嗡得一聲炸開來。
剛才的喜悅如潮水般褪去,隻留下冰冷鋒利的砂礫緩緩割著她的五髒六腑。
範映涵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緊緊看著蘇悅的眼睛,繼續道:“我要你親自割斷墨寶對你的依賴和信任,讓他恨你,你要讓他知道,隻有我才是真心愛他,對他不離不棄的那個人……”
蘇悅臉色慘白,怔怔地看著對麵範映涵的嘴巴一張一合。
她每說一個字,自己的心上便多一把刀。
服務員將兩人點的餐一一端上擺好,鮮嫩多汁的牛排,色澤誘人的蔬菜拚盤,還有純正的鮮榨果汁。
蘇悅原本是有些餓的,畢竟她連早餐都沒吃。
可這些平時隻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的美食,現在卻勾不起她的半點食欲。
她像隻木偶般,僵硬的沒有半點生機。
是她剛才想得太好太理所當然了,以至於被範映涵接下來的話打個措手不及。
她太天真了。
怎麼可能隻是簡單的見麵呢?
畢竟人家最終要的結果是母子相認,家庭和睦。
可是,這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殘忍了。
如果讓她親口告訴墨寶這些,那她寧可再也不見墨寶。
“蘇悅,你在聽我說話嗎?”
範映涵見蘇悅神色有些不對勁,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蘇悅下意識的點頭,伸手去拿果汁杯,隻是雙手顫抖不已,非但沒有端起杯子,反而不小心將果汁杯打翻。
“哎呀!”範映涵驚叫一聲,忙招手讓服務員過來清理。
果汁順著桌子流到蘇悅身上,在她淺色的職業套裝上留下難看的痕跡。
可蘇悅卻根本顧不上這些。
待服務員離去後,她看向範映涵,“映涵,你不覺得這樣對墨寶太過殘忍了嗎?”
範映涵臉色微變,望著蘇悅的眸子裏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蘇悅知道她誤會了,忙擺手解釋。
“我並沒有想要霸占墨寶的意思,我是想說,你可以采用其它的辦法讓他接受你,墨寶現在是比較依賴我,可隻要你對他好,慢慢他就會明白……”
“我等不了!”範映涵有些焦躁的打斷蘇悅的話。
蘇悅錯愕!
為什麼等不了?
母親對待孩子,不是應該最有耐心的嗎?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但是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蘇悅,你沒有當過母親,你不了解一個母親迫切希望被孩子接受的那種感覺,你知道嗎,在國外時,我都是數著日子過的,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他,我……”
範映涵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如梨花帶雨般哀傷。
蘇悅垂下眼眸,將幾乎脫口而出的話默默咽下,悄悄掩藏好。
她能理解。
她也當過母親。
還是一個最不合格的母親,直到現在,她連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但她清楚的記得孩子後被送走後那些日子裏,她整宿整宿的失眠,白日裏偶爾累得打盹時也會夢見那個孩子,還看不到樣子,隻記得他的啼哭聲。
直到後來,程曼雲術後需要照顧,她才慢慢打起精神,強逼著自己將堅強起來,甚至自我催眠想著那隻是一個夢……
悲哀的是,她做的這一切,都隻是一個笑話。
幸好還有墨寶。
從第一次見到墨寶後,她便再也拔不出自己的眼睛,在最落魄的時候念念不忘的也是墨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