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著肚子摔下石階。
又不能及時就醫。
要從那麼遠的普願寺送來醫院……
陸沉的步子一下子就呆住了，腳下像踩著千金重，慢吞吞地挪到了那張病床前，護士將病床推到了薑淺身旁，接著就自顧自走開了。
薑淺像踉蹌了下，扶著那張病床，唇瓣囁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啊！
真的是慕小瑜！
頭頂打下一片陰影，薑淺抬眸對上陸沉遍布血絲的雙眸：“小瑜呢？”
“對不起，小瑜她……”薑淺帶著哽咽的腔調響起，說不下去了，視線看向了白布之下的女人。
如遭雷劈，整個人被暴擊。
慕小瑜……死了？
連同他的孩子，也一起死了？
他眼珠子咕嚕轉動著，半蹲在病床一側，聲音似乎隻在喉嚨裏打轉：“慕小瑜，你起來，我不要你生孩子了……”
“……”
床上的女人徹底變成一具屍體，並無回應。
陸沉感覺自己的魂魄被瞬間抽走，渾身的血都一寸寸冰涼，五髒六腑被撕裂，他猝然攥著白布下女人的手，怒吼著：“你聽到沒有，我讓你起來！”
“你還沒有答應我的求婚，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
“我告訴你，我不許你死！你他媽要是敢死，我就挖了你的祖墳，鞭你的屍要你死了都不得安寧！”
“……”女人依舊沒有呼吸。
陸沉麻木而挫敗地抱緊自己的腦袋，無力地滑倒在地，手肘抵在膝蓋處，像一尊毫無靈魂的雕塑，薑淺錯愕地低眸望過去，忽然發現地上濺起一滴淚花。
她屏氣凝神，又看到地麵繼續掉下淚花……
順著淚花看去，是陸沉哽咽的表情。
他……哭了？
薑淺以為自己看錯了，那般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陸三少，居然哭了？
薑淺終於忍不住發問：“三少，你誰說死了？”
陸沉怔怔的，就像是被人揪緊了心髒：“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就不難過麼？”
他到底在說什麼？
“誰告訴你小瑜死了？”
陸沉呼吸一滯，陡然抬起頭：“你說什麼？”
“我說，慕小瑜沒有死！你的哭喪太早了！”薑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陸沉猛地站了起來，大掌一手掀開了麵前的白布，果真，白布之下，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女人！
陌生的麵孔，渾身是血……
陸沉眸中迸射出狂喜。
“她既然沒死，你剛才哭什麼？”
“我哭姐妹情深，她為了救我，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
“那……那我問你小瑜在哪，你看這具屍體做什麼？！”
薑淺長長地歎了口氣：“小瑜動了胎氣，現在在裏麵生孩子，還堅持要順產，我很擔心，但並不是想告訴你小瑜變成了一具屍體。”
“……”陸沉猶如從地獄蹦到了天堂，內心的喜悅激動地無以複加，先懵了兩秒，然後扯著嘴角牽出笑容，最終凝聚成燦爛的大笑：“這麼說，她真的沒有離開我！對了，生孩子？不是說好了剖腹產麼？怎麼順了？順產打麻藥了麼？會不會很痛……”
他焦急地在走廊上走來走去，頭發被抓成亂糟糟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