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河東獅吼(1 / 2)

“家?你還好意思提家?這個家都被你毀了!”

莒城漢王府內,劉智一臉窘態,一名貴婦眼淚連連,正與他爭執不休。

貴婦旁邊是一名青蔥少女,緊緊依偎在婦人身旁,雪雀、白鷺在二人身旁攙扶著,臉上也都掛著淚珠兒。

這貴婦和少女正是劉洪的母親和妹妹劉婥。母女二人得知劉洪戰場失蹤後,急得五內俱焚,連夜乘坐往來運送物資的船隻,從瀛州趕往青州莒城。

來到莒城,劉夫人未作任何停歇,火急火燎地直奔漢王府正堂,不顧正在與劉智奏對議事的滿堂官員,像一頭發了瘋的母獅子一樣,向劉智質問兒子的下落。

卷縣一戰,劉洪率領先鋒拚死將他救出敵陣,隨後劉洪的部下們率援軍趕到,一舉擊潰了石勒的匈奴大軍,挽救了危局。

但是在戰後,劉洪卻失去了下落,再也沒有了音信。劉智及劉洪各部將在屍山血海裏找尋了數日,都沒有找到他,隻找到了劉洪的那杆畫杆描金戟和他的那頂大將軍兜鍪。

劉智隻娶了一個妻子,從來沒有納過妾室,夫婦二人膝下隻有一子二女,對他來說,劉洪就是家裏的唯一獨苗,獨生愛子失陷於敵陣之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劉智急的一日之內嘔血數次,隻能於卷縣周邊派出數批探馬,遍尋愛子劉洪的下落。

探馬四處搜尋,未找到劉洪下落,卻探得匈奴大批人馬正在向卷縣方向集結,準備反撲卷縣。得知此消息,為了保全數萬手無寸鐵的百姓性命,劉智萬不得已,隻能忍痛率軍民百姓離開卷縣,東遷青州,隻留下少數斥候,喬裝成百姓模樣,繼續搜尋劉洪下落。

回到青州後,劉智將山陽國百姓分批安置在青州城陽郡境內,並下令知情者對劉洪失蹤一事嚴格保密,未經漢王允許,不得泄露一絲一毫的消息。

劉智認為,未見到屍首,就證明劉洪尚在人間,之所以沒有消息,或許是他逃到了別處,或許是被敵軍俘虜。天下大亂之際,壯丁是極其重要的戰略資源,所以現在沒有殺俘虜的慣例,抓到俘虜一般都會重新整編成軍。如此一來,隻要不泄露劉洪失陷敵營的消息,憑借他的機靈勁,保住性命、甚至尋機逃回青州應該不成問題。

為了避免夫人及兩個女兒擔心,劉智還特意囑托知情者們,要對瀛州方麵嚴格保密,不得讓夫人察覺到半點蛛絲馬跡,沒想到在這種嚴格禁令下,還是讓夫人知道了此事。

夫人的出現打了劉智一個措手不及,劉夫人是高門士族家的千金小姐,自幼讀書,知書達理、溫婉賢淑。自嫁給劉智以後,一向溫順賢良,極盡恪守婦道,從未見過她今天這樣哭天抹淚,向自己發火咆哮的樣子。

劉智對夫人一向是又愛又敬,夫妻多年,伉儷情深,感情甚篤,他甚至連一個妾室都沒有納過。見到夫人淚眼婆娑的樣子,劉智又心疼又害怕,急忙向夫人解釋,不料確實越解釋情況越糟糕,現在不光是夫人、女兒,甚至站在旁邊的小丫鬟白鷺也敢拿滿含怨懟的眼神看著自己了。

劉智手足無措,官員們都識相地退下了,他隻能向丫鬟仆役們發火泄憤:“我三令五申,不得將此事泄露給夫人,到底是誰泄露的,給我徹查到底,我定要拔了他的舌頭,亂棒打死!”

白鷺聞言臉色大變,慢慢縮到劉夫人身後,雙手緊緊攥住夫人的衣袖,瑟瑟發抖,劉夫人反手將她的柔荑握住。這些小動作自然躲不過劉智的眼睛,他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白鷺雖是劉洪的侍女,卻是從小就跟著夫人長大的,對夫人忠心耿耿,青州眾人中,也隻有她才有可能泄露這個消息。

劉智怒目而視,指著白鷺高聲怒喝道:“原來是你!來人,將這個不懂規矩的賤婢拖下去,公然違抗我的禁令,亂傳主人家的話,給我拔掉她的舌頭,亂棍打死!”

堂外侍衛聞令而動,走進大堂,就要上前擒拿白鷺。劉夫人怒目圓睜,將白鷺護在身後,向侍衛們厲聲喝道:“我看誰敢!”

侍衛們麵麵相覷,主母在前,任誰也不敢造次。

劉智道:“夫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劉氏家規有言,奴婢泄露主人秘密者亂棍打死!你為何要阻攔我實施家法?”

白鷺鬆開夫人的手,邁步上前,眼淚撲簌簌地流下,哽咽道:“殿下,婢子從小就在府中長大,您知道,婢子不是那種嘴巴不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