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昊雖然沒這見識,但知在這紅牆黃蓋的皇城根下開一茶樓,背景定是非同凡響,心中不免打鼓,叔會不會是搞錯了地方。
他也打聽過,全長安隻此一家茶樓名為“香茗”,隻因這是聖王題的牌匾。
果不其然在這樓閣牌匾的下方刻有二字“朱天”,這正是聖王名諱,而牌匾行書所寫二字正是“香茗”。
於昊也是走投無路,提了提膽子,拎著木箱入內。
剛一入門站在門口的一排少女中,走出一麵容嬌嫩的女子,上前接待於昊。
“青兒有禮了,公子這邊請。”這名叫青兒的女子雙手輕疊微微躬身行禮,邀請於昊到一樓茶座。
於昊路上就打聽了這裏的規矩,一樓是給富人的,二樓是給權貴的,三樓則是樓主所在之地,沒有邀請不得上。
但今天於昊做了一回怪胎,他沒錢,亦無權,可他現在正坐在香茗一樓,這個沒有人敢來鬧事的地方。
青兒並不知道,於昊現在一錢不鳴,也沒有歧視於昊,雖然於昊身上衣著不是綢緞,但是香茗偶爾也會出現奢侈一把的平民。
遞給於昊茶品單,開口問到:“公子想要何種茶水?”
可於昊現在哪有心思喝茶,不說要解決住所問題,這起價就是一金幣的地方,就算錢袋沒丟於昊也會敬而遠之。
於昊看了看四周,似沒有人注意他,湊到青兒的耳邊問到,“你們這有酒嗎?給我來一杯行嗎?”
青兒臉上一陣錯愕,眉頭微皺,她雖沒歧視於昊,但是一男子如此近和她說話,還是心生反感。
況且在茶樓裏要酒總感覺在沒事找事,但以青兒很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迅速調整回來。
青兒道:“公子,您不要說笑了,我們這的金駿眉茶香悠遠且濃鬱,是上等的好茶,價格也合理公子要不要嚐嚐。”
但還沒等於昊繼續說話,鄰座一位身穿素白錦衣的長發青年,淡淡開口:“小子,在這香茗,最好老實點,不要動你的歪心思,這兒姑娘雖然好看,卻是你染指不得的。”
於昊今日事事不順,現又遭這長發青年教訓,即便少年心智成熟,但還是抵不過積壓近一天的負麵情緒刺激。
不管青年有沒有道理,這一句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昊再也壓抑不住憤怒,冷言道:“我隻是問她有沒有酒,幹你何事!“
誰曾想這青年是個強脾氣,見於昊不聽勸,淡淡道:“嗬嗬,茶樓點酒,不愧是市井莽夫所為。”
於昊聞言怒火更勝,話音漸響:“市井莽夫,難道你們長安人都如此自大嗎?”
青年未料到於昊會說話如此大聲,微微一愣,輕笑道:“俗人終究登不得高雅之堂,茶樓的規矩都沒有弄清楚,就來此地,也是時候出門了。”
茶樓三層,有一寬袖紅袍也擋不住婀娜身段的美婦。
美婦用一枚金製桃花簪將頭發盤的很高,一手捧書,一手寫著簪花小楷,坐與蒲團上。
屋內,同她一樣坐在另一個蒲團上的,是她身旁一五官普通正在磨墨的青衣少女,少女也紮著同樣發式,隻不過那花簪卻是蘭花。
美婦聽到下麵躁動,柳眉輕蹙,手裏繼續寫著簪花小楷,朱唇輕啟,道:“蘭兒,去看看下麵何人在此喧嘩,茶樓清淨之地,若是此人背景不大,攆出去,不得再進此間。”
青衣少女得令起身,推門而出,片刻後回來,道:“一市井之人,入茶樓點酒,戲弄姐妹,已被我攆出去。”
美婦聞言,筆一頓,停下寫了一半的字,視線從書上轉到少女身上,下意識開口:“什麼?你說什麼?”
蘭兒被美婦看著有些害怕,諾諾的說:“夫夫...人他已被我攆出去。”
美婦沒有理會繼續喃喃的說:“點酒,為何偏點酒,會是他嗎?”後又肅聲問青衣少女“他是何裝模?”
蘭兒自從跟著眼前這位美婦,第一次見夫人如此,話語帶顫:“是是...是一少年”
美婦聽聞是一少年,語氣微緩道:“蘭兒,去吧那個少年請回來。”
蘭兒此時還有些恐慌連忙稱是,匆匆出門,生怕於昊就此消失在某個轉角。
這是於昊來長安第二次被扔出來,他知道這次是他衝動了,看著夕陽,於昊有一絲迷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同今早一樣,起身,拍灰,拿起箱子。
但不一樣的是這次他的步伐並不快,背朝皇宮,麵對夕陽,準備離開這個所謂的富人區,去長安某個角落睡一晚上,第二天再謀份差事繼續存錢開酒家。
於昊剛來這個城市就給他上了一課,現在他深刻明白,呂仁口中的長安。
“公子,留步!公子,留步!”銀鈴般的聲音呼喊著道士發髻散亂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