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酒極是香醇。煨在爐火之上,不一時便是滿屋飄香,猶如置身花房。
一老一少兩個酒鬼對麵而處,一個站在地上,一個坐在櫃台上。
眼見蘇泉這個樣子,童旭眉頭凝重,道:“蘇先生,您當年也是一介豪俠,今日怎生卻要下狠手,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雖見蘇泉事後誠懇認錯,卻不敢放鬆絲毫。
蘇泉苦笑道:“老朽慚愧,一十五年前,失手醫死了人,一時間打擊過重,再也不想談什麼醫術。醫者難醫自身。我想將之忘卻,它卻植根於我記憶深處。江湖中沒幾個人知曉此事,但旁人一提及什麼哪裏的庸醫醫死了人,我便鮮血上湧,閉塞了靈台……我自知沒有什麼臉麵再江湖裏走動,索性便到黃山隱居來了。這段秘辛,卻成了我的夢魘……”
童旭這才明白,緣何開始雲心說“便是你再怎麼裝扮,那也還是你。再怎麼逃避,過去的事還是發生過了”這一句話時,蘇泉神情大變。自己初時隻道蘇泉用這法子賴酒,是裝的。想不到,竟不是裝的。
雲心驚魂甫定,繼而便強笑道:“蘇先生也沒有傷到我,那便沒什麼。童少俠莫要再說了。蘇先生的舊事,他也是不想提的。”
蘇泉抱拳一揖,道:“總之是老朽的不是。雲丫頭,便扶了童少俠過來同飲一杯。今日,酒錢我結了。”
雲心點頭應了,將童旭從櫃台上扶了下來,到蘇泉先前坐的地方落座。自己取了酒鬥,從酒壇裏舀出酒來,給二人添上。
蘇泉自罰一杯,而後看著童旭笑道:“童少俠好俊的功夫,已然遠勝老朽極盛之時。隻不過,卻是不知,少俠的雙足……”
童旭微微苦笑,當即便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蘇泉聽得驚異有之,憤慨有之,深思有之。最後忍不住一拍桌案,道:“靈寶閣皂宗主力,當時在睦州城外覆滅,可我們去了覆船山,觀內已然是一片火海。不想他們竟躲到華陰去了!”
童旭道:“他們終究是得了報應。蘇先生莫要這般生氣了。”
“不是!”蘇泉斷然揮手,道,“旁人不知‘春秋甲子功’是如何修煉的,我還不知道麼?春秋甲子功每進一層,便要吸取一定孩童的元氣精血,來鞏固自己的修為。否則這般迅速的進境,憑一個人的氣血消耗,豈會不走火入魔?”
“竟是這般?”童旭訝然驚呼。
蘇泉道:“春秋甲子功修為越深,精進一層時,要殺戮的孩童便越多。你說的陳道東功力之深,隻怕已經是練到了第十二層。他親手荼毒害死多少孩童,我不說你們也明白!至於陳碩真麼,這個女匪,當真是當年多少人的噩夢。”
童旭眉頭一橫,道:“當初,我還在想陳碩真敢於領頭,算是個巾幗英雄。如今看來,嘿嘿,不提也罷。”
蘇泉微微一笑,道:“老朽當初與公冶瓊兄弟交好,且倚老賣老,喚你一聲賢侄。不知童少俠可應?”
童旭喜上眉梢,連忙抱拳道:“蘇世叔這般抬愛童旭,童旭求之不得。”要不是腿傷未愈,隻怕便要起身行禮了。
蘇泉點了點頭,誇了一聲好孩子,然後說道:“賢侄,聽你說,謝姑娘叫你來找我治傷的。卻是不知,你如今的傷,到了何種地步了?”
童旭將手一伸,道:“世叔請試查。”
蘇泉微微一怔,雙手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童旭看了一眼,便明白是他當年的心病犯了,隻是笑道:“世叔,不妨事。把脈而已。治好了算你的,治壞了算我的!”
蘇泉聽得此言,遂長舒一口氣,說了一聲好,三指便穩穩的搭在了童旭的手腕上。
一股熟悉的跳動。蘇泉心中一暖。自己十五年沒把過脈了。隻是不知,如今,還剩幾分醫術!
童旭的脈象,極其中平緩和,似乎並無什麼異象。蘇泉把了右手脈象,竟是毫無所得。
蘇泉暗叫納悶,示意童旭將左手提起。切脈之後,依舊是沒什麼異常。兩道長眉,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童旭見狀,心涼了半截,隻是強顏歡笑,道:“蘇世叔,不妨事的。謝姑娘醫術超凡,對我的病情也是一籌莫展。世叔若是無能為力,也不妨事。”
蘇泉搖頭道:“謝姑娘叫你來。定有她的道理。她可讓你給我帶什麼話嗎?”
此言一出,童旭猛地拍了一下腦袋,道:“我可真蠢,怎生忘了這事?”說著,便從懷裏掏出謝淩煙讓他帶著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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