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不大,廚房連著炕,炕燒的很暖根本用不著炭爐,可這會兒地上確實擺放著一個剛剛燒過還剩下一點炭火的爐子,雖不知裏麵有沒有族譜的殘頁,但韓秀才相信她是在妄言。
“為了不被人看,連自家族譜都可毀去,老夫人,您覺不覺得有些此地無銀?
老太太偎了偎身子躺了下去,“隨便你怎麼說,我燒我自家族譜我高興,輪不到外人來管,你若不滿我也沒法子。很晚了,我這把老骨頭挨不了夜,先睡了,你若是不相信族譜燒了就隨便找找看吧,小些動靜,別吵醒了隔壁屋裏的人。”
老太太這般可比罵人更要令人為難,韓秀才心性尚好,始終矗立在那不卑不亢,“煩請老夫人回答晚輩一個問題,池小魚真的是您孫女嗎?”
半晌,淡淡的鼾聲從炕上傳來,韓秀才知道她不會這麼快睡著,她有意假睡是為了“送客”,她不會再回答他任何問題。
今晚跟老太太接觸了一下反倒讓他覺得池小魚說不定真的是池家的孩子,她跟著老太太的性子還真是像。
韓秀才抬手抱拳,朝著背對著他假裝睡覺的老太太行了個禮,“打擾了,告辭。”
聽著身後的人離去的聲響,老太太逐漸放開了緊緊抓著被子隱隱顫抖的手。
她在賭,賭這個從小在村子裏長大的韓秀才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今夜她的命猶如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會像她那短命的兒子一樣橫死。
好在,他走了。
老太太轉過身,看著微亮的窗口淡淡的歎了口氣,“也不知我這把老骨頭還能保你到幾時。”
房門口,韓秀才並未真的離去,聽著老太太喃噥的話,他微微含眸。
看來老太太這些年為了池小魚當真是沒少費心思,如今事情一件一件的敗露都不由她所願,怕是也慌了神吧!
——
千宮塵自從上次沒有見到池小魚,之後喬家就再也沒來人找過他,今日本想借著給喬少爺看病的名義去瞧瞧的,誰知多日未出現的“貴客”來了。
“你比我預計的日子來的早了些,我還以為你這一氣少說也得一個月呢。”
千宮塵笑嘻嘻的打趣,倒了杯茶推到韓秀才麵前。
韓秀才沒接茶水,也沒搭話,臉色稍顯嚴肅。
千宮塵看了他一眼,“看你這臉色,昨夜沒睡好?”
“我找你有事。”
這話還用得著說嗎,他先來無事找他聊天的時候可不多。
“看出來了,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讓我猜猜,你是為了池小魚的事,而且你不隻是昨夜沒睡好,而是這半個月夜夜都睡不踏實,我說的對不對?”千宮塵一邊說一邊笑,自己得了個歡愉,眼前的人卻半點都不覺得他的話有什麼好笑。
韓秀說:“給那邊回封信。”
千宮塵滿麵的笑意瞬時一僵,“回信?為什麼讓我回?”
韓秀撚起茶碗,“回封信給大皇子,問他要找的人可知有什麼特征。”
這話千宮塵越發不懂了,找了這麼久的人現在才問有什麼特征,這封信要是回了大皇子還不得覺得他們之前都在糊弄?
千宮塵身子一扭,拒絕道:“我不問,要問你自己問。”
“我已經接連好幾個月沒回信了,怕是那邊在氣頭上,現在若是問起怕是隻會得到埋怨,找你是因為你才是專門為此事來的,而我,隻是順便幫忙。”
千宮塵不滿道:“我才是順便的那個好不好,我明明是來協助你的,怎麼就變成我一個人的事了,你怕埋怨,我難道就不怕嗎?”
韓秀才看了他一眼說:“你臉皮厚,應該不怕。”
千宮塵:“……”
“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這是在誇我。”
千宮塵嘴上說著不幹,但還是乖乖的去寫信,韓秀才說,他寫,這封信就算是他回的。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池小魚來的呢,結果你來了半天問都沒有問過一句有關她的事,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問我也說不出什麼,她自從病好了就不見我,到現在都有半個月了。”
千宮塵嘟嘟囔囔的話是在交代也是在抱怨,這段時日他不來,千宮塵一肚子的憋屈隻能憋在心裏。
韓秀才看了一遍信,裝好交給韓啟,“不必跟我說這些,我並不想聽。”
聞言,千宮塵欠欠兒的伸頭看他,“你是不想聽我說她在喬家的事,還是不想聽有關她的事?”
“又何區別?”
“當然是有!”
韓秀才沒心情多說,起身就要走,千宮塵也不攔他,悠悠哉哉的坐下喝了那杯涼掉的茶水,“別裝了,從你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你這次來是為了池小魚,你嘴硬不肯承認便也罷了,但你別忘了,如若她真是你妹妹,那喬家的病癆鬼可就是你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