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聽到有人說話,他及時收住腳步,因此巫昀的口氣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隻見這年輕人竟然絲毫沒有露出生氣的模樣,進退有方,便笑道:“既然現在花愛卿不願去打擾你的姑父表妹,不如陪朕在這院子裏走走。”
“臣恭敬不如從命。”花季桓道,心中雖然生出疑惑,但見巫昀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心底發出一聲冷笑。還不快進去給你的主子報信?
皇帝是第一次在宰相府與花季桓這樣的人接觸,花季桓也是第一次與皇帝這麼麵對麵地會麵。二人在花園中一前一後地走著,石一與水四被禦前侍衛們隔在花園之外,隻能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家少主。
“朕聽聞花愛卿與皇後是關係親厚的表兄妹,而今皇後入主中宮,花愛卿可有想過謀個功名?”奕中楠倒是非常直接地切入話題。
那種東西,他從來都沒有稀罕過。花季桓垂著頭恭敬地道:“陛下這話實在太過抬舉臣,臣在家中管著兩間鋪子,時不時還會因為入不敷出遭姑姑責罵呢。”
奕中楠失笑:“說起來,花家曾是楚涼城中的大戶,花愛卿是要子承父業了罷。”
“父親”這個詞,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再從陌生人的口中聽到過。花季桓不禁有瞬間的怔忡,立即淡淡道:“陛下所言極是,雖然臣能力不濟,也還是得被姑姑趕鴨子上架,說出來也隻是博陛下一笑。”
奕中楠仿佛發現了他對“父親”問題的回避,又緊接著問道:“花愛卿的父親已經逝去了多久?”
“到今年冬至,便是整十三年。”花季桓道,袖子裏卻已經散出了絲絲的寒氣。
奕中楠全然不覺,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咳嗽了一聲:“朕聽欽天監的人言,近些時日氣候將降低,真是所言不差。”
花季桓在心中冷哼,平靜地道:“如此說來,陛下還是快些移駕進去大廳罷。”
奕中楠回頭注意他的表情,看到花季桓的神情平靜淡漠,心中不禁生出了不悅,道:“朕自然是要進去的。”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管他是不是跟上來。
忽然間花季桓心中有種預感,這樣的男人說不定真的會被巫令塵給拿下。如果巫令塵想要這個皇帝寶座,即使有雷霆的助陣,奕中楠可能仍然不能抵擋。
花季桓在心中笑了笑,隻不過,這事與他可沒關係。
得知皇帝到來,巫令塵和巫丹凝便匆匆從大廳裏出來,卻看到皇帝和花季桓一同去往花園散步,不禁很是錯愕。“他們有什麼話可說?”巫丹凝低聲問道。
巫令塵搖搖頭,也吃不準皇帝的想法。
奕中楠和花季桓一前一後來到他們麵前,見巫氏父女守在門口,奕中楠上前執起巫丹凝的手,微笑道:“外麵天寒,皇後和相爺還是進屋去吧。”
“若是沒什麼事,季桓你可以退下了。”巫令塵道。這樣的吩咐自然是求之不得,看皇帝臉上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花季桓一欠身:“季桓告退。”
巫丹凝的視線追隨著他的身影,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眷戀的目光,對著奕中楠柔媚一笑:“陛下快些進屋吧。”
快步回到自己的夜來院,花季桓習慣性地四處掃視一眼,卻忽然間醒悟,那個小東西不可能再跳出來對他撒嬌了。
更可氣的是,這個小東西跑到別的男人身邊,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