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為主子出頭
第86章為主子出頭
“這是來為主子出頭麼？”寧高陽笑著，眼中的笑意卻漸漸散去，“隻可惜，你還不夠分量。”
聽到他的話，花季桓“謔”地站起身，公玉弦立即一把按住他的手：“不可……”
“放開。”花季桓冷冷地道。
他並不看公玉弦，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在屋簷上跳躍著的兩人。他怎麼可能是巫令塵的兒子，他的父母是花君成與穀心蘭，他怎麼能容許殺害他父母的殺手還在他眼前活著！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任何人亦無法抹殺！
“你不可在此時暴露武功。”公玉弦厲聲傳音道，“寧高陽應當已經同宰相暗中有了勾結，你暴露給他，意味著暴露給了巫令塵，往後你要如何在相府裏立足？”
花季桓回頭看他，嘴角掛著一抹自嘲的笑容。“立足，我還需要立足麼？”他嗬嗬地幹笑了兩聲，“我不是他的兒子麼……我還需要怎樣立足？一聲‘父親’出口，我便同巫丹羲一樣，能夠擁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等到他再篡……”
“啪”的一聲，公玉弦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那一掌是那麼用力，幾乎將花季桓打翻在地。
公玉弦收回手，麵色冰冷如霜，臉上的顏色也微微有些蒼白。“季桓，不能讓我們看錯你。”他道，“築紫宮未來是你的，這樣你就無法自持，你要如何麵對你死去的母親，你要築紫宮以後怎麼樣？”
“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花季桓對著他吼道。
“你……不要？”公玉弦冷冷地看著他，右手抬起，袖底閃過一絲銀光，花季桓知道那是他的武器“一線天”，即是說，公玉弦是要對他來真的了？
花季桓要承認，過去的一切都是他選擇的。
是他偶然救下了重傷的雲飛弘，是他纏著雲飛弘要“加入”他們的組織，爾後才有了和端木涵、公玉弦的結識，甚至於後來成為了築紫宮的“少主”。
而他現在才感覺到，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麼“偶遇”，根本無關他的運氣；明顯的是，公玉弦以自己的方式將他設計了一頓，將他圈進了築紫宮之中。
得不到他的母親，因此要將他鎖在築紫宮之中嗎？
“我不要……我不要！”花季桓再次大叫出來，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瘋了一般跑出了這個院子。
臉上熱熱的，是什麼東西？冰冷的夜風吹在臉上，原本身體偏寒的他更能明確地感受到臉上突然流下的溫熱液體。水四站在城隍廟外看守著馬，見花季桓衝了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少主……”
“滾。”
花季桓隻吐出來這一個字。
水四頓時收住腳步，驚訝地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花季桓從他手中一把搶過韁繩，翻身一躍上了馬背。花季桓猛地一鞭抽下去，躍雲登時吃痛，撒開四蹄狂奔了出去。
“若是你們跟上來，來一個殺一個。”他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這一句話，原本在暗處的火五和雪八也不由瞬間身體一僵，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生命因此出現了轉折，原本他以為憑借築紫宮和他自己的努力，他能夠改變寄人籬下的命運，重整花家的聲譽。
到頭來，他自以為是的運氣也不過是別人的設計，他的自信和傲氣終究隻不過是別人眼裏的玩笑。
可笑，實在太可笑了。
躍雲載著他一直奔到城門口，眼下還未到宵禁時分，花季桓半刻不歇地一口氣衝出了楚涼城，躍雲也隻能繼續往前狂飆，雖然它也不知道究竟該往哪個方向。
畢竟，身上的男人在不住地抽打它，它不得不繼續向前。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花季桓終於覺得渾身上下一陣疲憊，胳膊也提不起力氣來，任由躍雲自己隨性往前，但同樣疲憊了的馬也立即停下了步子，吭哧吭哧地打了幾個響鼻，低頭去尋找旁邊的草地，自顧自地開始了果腹。
暮色之下，看不清四周是什麼地方，從四麵八方包抄而來的寒夜讓花季桓覺得身上發冷，但這個溫度他也早就習慣，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一個冰冷的人。
所以他一直都感覺得到，身邊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對他有所圖有所求，他與他們周旋著，他扮演他們心中最期盼的那個樣子，隻是為了讓自己安然地活著。
他是世人眼中的花花公子，受青樓女子喜愛追捧；他是宰相府裏的廢柴，宰相一家因此不擔心他會威脅宰相的事業；他又是築紫宮裏勤奮的少主，公玉弦等著將築紫宮交給他。
可是他自己期盼的又是什麼？他最想做的是什麼樣子？
肩負重振花家事業的花季桓，還是巫令塵的兒子？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黑暗，花季桓忽然發覺，他現在連一個自己的去處都沒有。
原本還有一個夜來小築，原本還有夜來小築裏的那一對兄妹，可是，都已經在那場天譴之雷火中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