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律。”我突然地開口，白律似乎有些被嚇到了，頓了一頓才問我：“什麼事？”
我想了一想，問：“你家裏，到底是什麼情況？你父母是怎麼了？為什麼你從小就那麼辛苦？阿姨生了什麼病？需不需要我幫忙？”
“砰！”白律手裏的盤子在一瞬間掉落了，砸在水槽裏，和其他的碗盤碰在一起，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些事，很重要麼？”白律把水關了，清秀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的起伏。
我沒有回答。
“你真的很想知道？”白律把手上殘餘的泡沫洗幹淨，他骨節分明的手，因為沾染過洗潔精，而顯得格外的白。
我不敢正視他，隻能偷偷看他。
“我可以告訴你。”白律的回答讓我出乎意料，“這些我全都可以告訴你，但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想知道這些事。”
我回答說：“白律，我隻是想了解你更多。我和你做朋友，卻總是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也不了解你的背景和情況，所以我很困惑。我覺得你真正的把我當朋友了，但我卻了解你太少。”
白律走到客廳坐下，茶壺裏有他剛剛溫好的茶。
“你不了解我？在我看來，你比絕大部份人都了解我了。許慕白，有些事情你要知足。”我跟過去，看到他用一種怪異而優美的手法沏了兩杯茶。
我也坐下，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他：“那你是不願意告訴我嗎？”
白律挑挑眉道：“不是的。許慕白，正如你覺得你不了解我一樣。我也覺得，我有時候根本不了解你。你看起來總是大大咧咧的，但我總覺得，你心裏，藏了很多事。”
被說中心事，我隻能笑笑。
“所以，這件事情是相互的，如果我告訴你我的事，我也想知道你的事。外麵正在下雨。我和我媽媽已經通過短信，告訴她會晚點回去，你可以慢慢問，也可以慢慢答。另外，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已經看出來你想問我很多問題了，下次不要藏著掖著，直接說。”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先開口說：“白律，我很笨，也不知道該問什麼問題，你能全部告訴我嗎？”
白律把卷起來的袖子放下了，一麵開始說起來。
“我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六歲的時候，我爸出軌了。我媽呢，不肯離婚，為了這件事情飽受折磨。忍到後來，我爸幹脆把女人帶回了家，那個女人總是打我，我媽要是護著我，我爸就打我媽。三年之後，我媽為了我，終於肯離婚了。但我爸和那個女人，卷走了家裏的每一分錢，包括房子。我和我媽，有一段時間一直露宿街頭。我外公從小不喜歡我媽媽，所以我們在外婆家住了一段時間，就搬出來了。我媽拚死拚活工作，用自己僅剩的一點錢，和外婆偷偷給的錢，買了間破房子。我和我媽現在就住在那兒。我初一的時候，我媽媽被檢查出來患了慢性障礙性貧血，經常躺在床上，或者在醫院裏，所以，我就要自己照顧自己，也要照顧她。我之所以打工，也是因為我想上學，想靠自己的能力來念書，而不是去依靠我媽。”白律的臉色有點黯淡，我甚至感到非常的後悔。我難以想象，我剛剛是以一種怎樣的不解心情，去問他這些難以啟齒，不忍回憶的事情的。但白律的表情很快歸於了平淡。他說：“我的事情就這麼多，下麵，是不是該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