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見到這個場麵,知道氣氛不對,便會趕緊將東西放下,告辭離開,但是因為張九延與王揚三人交好,不忍心見王揚遭受斥責,靈機一動,便多嘴說道:“謝師伯,師侄聽說襲`擊我們的那個人自稱叫鬼道人鬆光赫,出自什麼禦靈宗門下,宋師叔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臉色大變,其他門派的師叔伯皆是如此。師伯,這個人真得如此厲害,那我們能夠從他的手中逃脫豈不是萬幸?”
謝玄知道他說這話是要為王揚開脫,但是又不好反駁。鬆光赫惡名遠揚,精通妖法邪術,當年還是憑著他與陸容才齊力將其逼死,然而自己遭邪氣所侵,多年來修為不能夠精進,他一想起來就恨得牙癢癢。那賊僥幸未死,奪舍了別人的軀殼,功力自然不如以前,但是陰狠狡猾,不是個好對付的主。
理是這個理,但謝玄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來發泄內心的不滿而已,現在張九延開口替王揚求情,他便借著這個台階而下,陰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卻回頭注視了王揚與傅青書良久,仿佛在思考怎麼處置他們。
阿黃似乎也和傅青書、李重元一樣對謝玄辱罵王揚十分不滿,跳到地上,對著謝玄齜牙咧嘴,露出一股凶相,從喉嚨裏發出一兩聲低吼,大有一副要撲上去咬他幾口的架勢。王揚怕阿黃出事,趕忙將毛團撈起扔給身後的李重元,朝他使眼色。
謝玄有外人在場,自然是不會跟一隻狗過不去,不然被宣揚出去該多丟麵子,隻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了句玩物喪誌,突然間一拂袖,一轉身,人已消失不見了。看得王揚幾人麵麵相覷,本以為他還要大做文章,卻沒想到似雷陣雨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陰麵神一消失,三人身上的壓力陡然間消失,紛紛長舒一口氣。
李重元嘴快,已經嘟囔開了:“什麼可惡的師……”
王揚怕謝玄還沒有走,正暗地裏監視他們,趕忙捂住了李重元的嘴,對他輕輕地噓了一聲,使了個眼色,李重元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趕忙緘口不語了。王揚請張九延坐下談話,張九延將丹藥拿出,說了一些閑話,便告辭離開向他師父複命去了。
因為謝玄的到來,三個人都顯得垂頭喪氣,悶悶不樂,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顯得心事重重。李重元抱著阿黃,心裏麵早就將謝玄罵了一遍;王揚倒沒有多少的氣憤之色,隻是皺眉沉思,卻是在想謝玄的所作所為到底有什麼深意;而傅青書一張臉冷得嚇人,給人一種仿佛遭受斥責的是他而不是王揚的錯覺。
忽然,他驀地站起身,“碰”猛地往石桌上重重拍了一掌,那被固定在地麵上的石桌子立刻大幅度晃動起來,幸而他沒有使全力,否則這張桌子就要廢掉了。
“青書你怎麼了?”王揚和李重元觸不及防,都被嚇了一跳。
“師兄!”傅青書突然握住王揚的手,露出一些難過的神色,說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青書,你說什麼?你哪裏做錯了?”王揚不解道。
傅青書道:“師兄是為了救我修為才會倒退,可我對師父撒了謊才害得你被責罵。”
王揚一聽,原來如此,不由笑起來道:“我倒覺得你應答得很對,話說多了難免出現紕漏,授人把柄。再說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修為損失了還可以重新修煉,你放寬心,別瞎想了。”
傅青書默默地點了點頭,得到了王揚的一番安慰,忐忑之心甫定,然而對於謝玄,心裏卻種下了深深的芥蒂。隻是他畢竟名義上還是他們的師父,而且到現在也還沒有露出對他們不利的跡象,自己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心懷不軌,也沒有足夠的實力來對付他,隻得暫時忍氣吞聲,靜觀其變,心裏卻是極不願意王揚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的。
傅青書心裏想著,嘴上便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師兄,我會保護你的。”
王揚愣了愣,還從來沒有從一個人嘴裏,特別是一個同性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吃驚過後卻又忍俊不禁。雖然對方說這樣的話總顯得自己太弱,卻也知道他這是一片好意,心裏很感動,隻是礙於李重元在場,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李重元看見王揚光顧著跟傅青書說話,兩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仿佛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心裏挺不是滋味的。接著又聽到傅青書說什麼要保護師兄之類的話,激起了他的好強之心,自然不甘落後,即刻跑到王揚身邊,嚷嚷道:“我也會保護師兄的!”
窩在他懷裏的阿黃也叫喚了兩聲,仿佛在附和李重元的話。
可李重元話音一落,一想起自己和傅青書兩個人修為的差距,就難過起來,他卯足了勁兒修煉,到現在還隻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可人家出門走了一遭,隻用了三天的工夫,就已經達到了辟穀初期,這差距實在太打擊人了。他又是沮喪又是不甘,便抱著阿黃垂下頭不說話了。